段公的长逝,让姜元羲着实沉默了好几天,她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她,而她如今三十而立,却依然如同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般娇嫩。

在这一刻,她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跟其他人的不同,她身边的人在不断长大、不断成长、不断变老,只有她青春永葆。

一阳这个孩子眨眼就二十及冠了,其他几个孩子也逐渐长大,哥哥们孩子越来越多,皇室越发热闹,然而有时候她会觉得这些热闹与她无关,寂寥浮现心头。

从拜了师尊之后,她就走上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而代价是要看着父母老去,看着哥哥老去,甚至还要看着侄子们老去,而她却无能为力。

世间最孤寂莫过如此,最疼她的人、她最亲的人,一一离她而去。

身为帝皇,姜元羲的一言一行都受人关注,几天不露笑容,长安宫的宫人都慌得不行,就是已经嫁为人妇,生儿育女,依然跟在姜元羲身边伺候的阿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还不等郑幼娘她们开解姜元羲,姜元羲就叫了邵兕虎和常明义,带着一队二十人虎贲军从长安城离开了。

离开之前明旨让三省暂时处理朝政,遇事不决再找她。

走得让人根本无法反应过来,姜伯庸等人想追都追不上,也不知道她此行要去什么地方。

姜元羲一行人乔装打扮成普通行商的人家,一路上走走停停,在郡城中看民生,在乡野间看青黄交错的稻谷,姜元羲兴致上来,还会在田间小道上假装不识农事的小郎君,问老农各种田里的事,还会问他们的收成和他们任上的父母官。

跟在她身边的虎贲军统领暗中为地方上的官员抹了一把汗,女帝暗访民间,只希望没有人触霉头,不然兴许得掉很多人头。

老农脾气很好,无论姜元羲问的什么问题,只要是他知道的,他都会回答,甚至见姜元羲笑容纯善,胆子也大了很多,还打趣她:“小郎君,你连这么简单的农事都不懂可不行,现在啊,不会农事的人都当不了官,老农瞧着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要多些来田间走走,日后考取科举的时候才不至于慌乱。”

姜元羲哈哈大笑,还好脾气的应和,“老叔说得对,看来我日后一定要多出门,不然还真的不懂这些呢,不过老叔你怎么知道科举要考农事的?”

老农裂开嘴笑,“我们这儿啊,从春耕开始,一整年都有很多郎君跟你一样来找我们问这些农事的,都说是要为了科举准备呢。”

姜元羲笑容更甚,“那些郎君态度好吗?”

老农摆摆手,“若是请教人还鼻孔朝天,老叔也不稀罕回答他。”

姜元羲微微挑挑眉,“那些高门大户的郎君这么好说话?”

老农脸上的笑容带上了感激,“还多亏了我们的郡守大人呢,要是哪家郎君在田间纵马或者打骂我们这些老农,只要我们跟郡守大人说,那些人都得挨板子,然后就没有人敢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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