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有的。”还夕不急不缓的应对,心中却像空了一块似的有些不安,这家宴或许已经变成了鸿门宴。“并州吴氏一族分支众多,若再算上姻亲联系,便是数也数不过来的。民女自然不可能全部认识。”
怀文暗道她话语机巧,直接问身世,恐怕是问不出破绽,又道,“听三小姐说,她今日佩戴的绒花是姑娘赠予的?真是精美。”
还夕听言,略略看了吴卿香一眼。就见她红着脸,低着头,嘴唇紧珉,大有羞怯之色。只怕桌子下头,手帕已经绞得稀碎。果然,爱慕之情能令人昏头昏脑,什么话都能说。复又看向怀文,浅带愧色,“王爷谬夸。此花本也是吴府为民女备下的,只因民女不喜花草,又怕如此精致之物平白落尘,便赠给了三小姐,也算是物还原主。”
“不想远在边城的安阳吴府,竟有上上乘的宫花。”怀文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感叹,却在还夕心中激起了千层水浪。
如果她没记错,刚才在廊上,太妃似乎也说了这么一句。红叶说这是南花,武宣王母子认定这是宫花,卿香又曾在吴夫人处得过一朵一样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阁老虽与皇帝相交甚好、赏赐不断,但皇帝向来不是一个知女儿事的人,断断不会想到赏赐宫花这些女子使用之物的。赏赐宫花,不是没有先例。只是多是后宫妃嫔赏赐命妇,也不会有太多,至多两三朵而已。再或者,就是从掌管宫花的太监侍女手中流出去的。但丢失宫廷之物是大罪,私自留存宫物也是大罪。吴阁老决不会犯这个忌讳。
绒花?柳氏?这吴卿香头上的绒花真和母亲惯戴的绒花一样么?真和她在宫中时常见到的那些绒花一样么?她隐隐的觉得这中间有故事。只是她在这些精致之事上向来大条,一个小小的绒花更是从未细看过。如今,想要验证,都无从分辨。不过,或许素蕊知道。她管着自己的东西,但想必也是见过母亲那些的。可是,若真是宫中的绒花,素蕊也见了好几次了,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正在疑惑间,又听怀文发了问,“本王又听说,吴府前几日遭了贼,寒水坞有人伤亡,不知可曾吓到姑娘?”
这一问,惊得还夕又是心中一紧。柳一云昨夜才来吴府,难道武宣王府这么快就得了消息?想想当年忠顺逆党在皇帝身边安插的眼线,皇帝前脚才心血来潮的传了北方穷人常食的白菜豆腐汤,后脚逆党就把毒下了进去,这消息不可谓不灵通。刚费心的筹措着说辞,又想起安阳吴府是将此事报了官,官府已有定案。而且,昏头昏脑的吴卿香在这儿,也保不齐是她说的进贼的事情。
“多谢王爷牵念。”还夕让自己尽量平静,语气一缓再缓,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得住,才能保持水波无澜,“那时民女同三小姐在一起,不在居处,倒是未受过多的惊吓。不过,确实有数名仆人遭受无妄之灾。听说,官府已经定案,海捕文书也发了。民女只盼着贼人能早日落网,还她们一个公道。”
怀文暗暗称赞,道她机敏。正想再套她的话,就听太妃说道,“来,吃菜吧,一会儿就凉了。”往那边一看,就见母亲正冷冷的盯着自己,微皱了皱眉头。怀文知道,当母亲变得冷若冰霜的时候,不是要迎战击敌了,就是生气了。
太妃当然生气。明明是叫三小姐来说话,却一个劲儿的问吴还夕,这是什么道理?但是儿子又是话中有话,与吴还夕也不像是纯粹的拉家常。难道吴还夕有什么问题?她隐瞒出身,又同吴阁老有渊源,又在这个节骨眼上。难道?只是无论如何,这样问话,还是太直白了。暗中的事情,还是要暗中调查才是。
见母亲的不喜,怀文只好随着母亲动筷开席,把心中的疑惑和早已想好的问话全部压下。吴还夕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七窍玲珑心,三寸不烂舌。这可绝不是自幼在庵舍清修的独居之人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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