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却是没客气，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可怜六弟妹的两个孩子，都伤的不轻，大夫说一个不好，小十七可能就得跛了，小九姐这舌头的伤也不好治，这要成了大舌头，将来还怎么说亲嫁人。要说这大过年的也不知怎么回事，晦气事真多！”
“大侄媳说的不错，这小十八要是腿给耽搁了，不知道我家志远回来得多伤心。”二夫人不冷不热的接了句，捻着佛珠的手都没停一下，眼睛微微扫上躬身站着的大夫。
“哎呀，二婶，这话咋说的，不是演武场的师傅给看顾着吗？就一个骨裂，总得紧着重伤的吧？”大奶奶说话看向厅堂一角的师傅。
“大夫快进来，我的腿要断了。那些居心不良的，都到了门口了，还拦着不让给我看，想要我这条腿就直说，何必欺负我家里老弱？”小十八直接接了话，连个称谓都懒得给。
他现在不疼，可是他是这家里的男人，怎么会让别人欺负自己的祖母？虽然这祖母平时也不怎么看顾他。
“还不快去？”大夫人脸微微发红。不让大夫那么快过来是大老爷要求的，她也做不了主。但来了这，大媳妇这多话，她这个后婆婆没拦着就是她不对。
这边丫鬟打起棉帘，小辣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解了小十八的禁制。
小十八没防备下，疼痛忽然传来，“啊”的大叫了一声，脑门上一下涌出密密麻麻的白毛汗，身体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本来计划装疼的小十八是真疼，可是看在大夫人、大奶奶的眼中这真疼就是装疼了。
大夫人皱了皱眉，暗觉这小十八不省心，当年被大老爷抽鞭子那么重的伤也没吭一声，现在一个骨裂至于疼成这样？
大奶奶更是撇嘴不屑，“也是大小伙子了，小十七骨折都没你叫的欢实。”
“有机会……你……一定要试试！”小十八的眼睛狠狠盯着大奶奶，这个恶心的妇人。
大夫是多年的外伤圣手了，哪会看不出真假，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床前，两手撩起小十八的裤管，看着那肿起老高的腿，心下就是一凉。这可不是骨裂，绝对是骨折，而且断裂处骨茬外挑了。如果伤到经脉，这事可就大了。
几房主子争气，他这个大夫可不想被殃及，这孩子背后可站着个仙人呢，也不知大老爷他们怎么想的，谁家有这样出息的儿孙不是使劲捧着，偏他们个个都想踩上一脚。
本来被小十八噎的脸色一哽，还想奚落两句的大奶奶有点傻眼，这看上去可比小十七的严重多了。那些仆从是怎么办事的？不是骨裂吗？
大夫人眼见不对，赶紧使了小丫鬟出去给大老爷报信。
二夫人没有跟进里屋，只是将佛珠捻得更快了一些。
骨折最好的处理时间就是当时正骨，一旦延误，就得先消肿，再正骨。这里的大夫，正骨完全靠摸，既没有神识查看，也没有仪器借用。就是现代，如果有肿胀，大夫谨慎起见也会消肿后再接骨。
阴差阳错，小十八下手快，大夫来的晚，兄妹俩谁都没经验，没在意的情况下，平白让小十八多受了罪。
至于小辣，当然是知道小十八的腿严重了的，但在它眼里，这委实算不得什么，搁它手里分分钟搞定，不就小爪子拍两下，一颗丹药的事，还能把小十八身上之前的一些暗伤给一块治了。
这边大老爷却是气恼不已。那帮饭桶，连个伤也不会看。他要是早知道小十八伤的那么严重，一定不会这边拦着大夫不让过去，授人以柄，至少从府外找一个先去应付着。本来他还想着让小十八多疼上一起儿，等大夫查看他就是骨裂，让他去跪祠堂去，这时却什么也做不了。
还有老二和七少爷即将回来，让他的心头烦乱不已。要是这小子告状，他们就真成了欺负那兄妹两的恶人了。自己的几个孙儿，还指望有机会得得提携呢，真是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那边老夫人得了消息，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以往总要赏下些什么以作安抚，这次却是三个孩子一个字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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