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林近似于疯狂的想法遭到了追蜃人们的一致反对,倒不是出于对他想法的否定,也不是因为缺乏补给,理由只有一个,那个坐标点的位置太骇人听闻了。
这个坐标点几乎在整个沙漠的中心,坐标周围分布着几个掩埋在黄沙下的古城,当然也包括历史上让人谈虎色变的魔鬼城。虽然一千多年前的绿洲曾见证过古城的富足和繁华,但沙海之下此时再无一丝的生气。无数的商队、探险家、逃匪、叛军、盗墓者、边防战士在这里销声匿迹,令人记忆深刻的是二十多年前的彭加木,与十多年前的余纯顺。
这里是沙漠风暴的肆虐地,是没有任何动植物存在的生命禁区,是正午可以烫熟鸡蛋,晚上万物成冰的极端气候区。不要说驻守在这里进行观测研究,就是装备齐全的专业科考队,也常常有进无出。
更令人绝望的是,这样的坐标点不止一个,而是多达四个,虽然相距都不过百十公里,但必须一个个排除。在这片沙海,穿越一次如有幸运女神的眷顾还有可能,穿越四次,怎么看都与自杀无异。
陆炳林的思路一经公布,直接的后果就是科考队雇来的几个哈萨克牧民向导义无反顾的离开了。“魔鬼城是诅咒之地,神罚之地,亡灵之地,去的人没有人能活着回来,侥幸回来的也变成了魔鬼的奴仆。”这是向导们离开时留下的唯一一句话,甚至连陆炳林拖欠的工钱都忘了要。
团队的成员们反复找陆炳林商量,希望他收回这疯狂的计划,但陆炳林只是对着基地里巨大的沙漠地图若有所思,他已经不再关心究竟有几个追蜃人愿与他一起进入死亡之海,他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一个他曾经有意回避的问题。
如果那个未知的干扰源能够遮蔽卫星信号,那么它对周围环境还会有什么影响呢?显然光谱中消失的红色光是一种影响,突然降临的异常天气是另一种影响,但为什么实验基地与沙漠腹地对同一观察物有如此之大的视觉差异难道时间也会受到影响?换言之,海市蜃楼中看到的景象,并不是同一时间的观察对象,可能早,也可能晚,如果干扰源的能量足够强大,沙漠中流传的千年古商队的故事就不是传说。这种差异能够被验证出来,那不啻于是个世纪大发现,可这发现一但公布出来,自己又会成为反对者的众矢之的。
陆炳林最终下了决心,他把追蜃人召集在了一起,宣布了一个看似折衷却本质更加决绝的方案。下一次全面考察的时间定在明年的四月份,这个时间段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气候条件相对稳定。而在近半年的时间里,陆炳林会带领大家回到北京,争取更多的经费,争取更多的给养,争取更多的人手,做好充足的准备。
再次返回时,考察车辆将增加一倍,考察队也将采取更稳妥的方式推进。间隔二十公里的两支车队齐头并进,始终保持一小时内可以相互援助的距离,每隔六十公里建立一个小型补给站,保证随时可以退回实验基地。
依托补给站,一路拖拽有线通讯设备,保证基地和两支队伍的联系。同时,科考再次开始前,所有人员在基地进行一个月的野外生存训练,学习生存技能,提高应变素质,确保队员体能。
当然,这是一次自愿的行动,有家有业太多牵挂的队员可以选择离开,或留在实验基地,但同样可以享受这次伟大探索带来的巨大荣光。
最终,九名队员离开了科考队,但随陆炳林返回北京后,依然不遗余力的帮助他找资金,凑设备,甚至是游说新鲜血液加入追蜃人的队伍。但陆炳林最想弄到的却是另外一样装备,一个他并没有向队员们说明用途的装备。
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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