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

“我们……”苏乔幻想般地说道:“我们找个地方隐居,让我天天侍侯你,好吗?”

多么美好的日子,可是龙奎不敢多想,要是以前,他一定会答应,然而被没了和尚教训后,已改变了他整个人生观,一时心中起了矛盾,难以词答。

苏乔叹道:“其实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说说罢了。”

龙奎想了想,道:“等我找到光头和尚,再洗清我娘的冤屈,我就随你去。”

“真的?”

“嗅!”龙奎用力点头。

事实上苏乔不敢存多大妄想,她知道龙奎的一切一定隐藏不少波折,没那么容易的。

“只要你有这个心就好。”苏乔感伤道:“不管如何,我都会记住你这句话的。”

龙奎想不出如何接下这句话,沉默地喝酒,他一直不敢将自己感情表露出来,只因为从小形成的卑微心理,没想到竞有一位女人如此不嫌弃他,心中除了感激外,还有一份珍惜。

窗外下弦月,今夜显得特别明亮,连街道都照得清清楚楚。

龙奎往外看,也向来往人群瞧,想排谴心中起伏不定的波涛。

突然他叫了起来:“二小姐……”

客栈门外已匆匆奔入一白衣女子,正是离家想找寻百里神医的公孙湘雨。

她跑进客栈,慌张地找一个角落坐下,目不转晴地偷偷往街道望去,似在躲避什么。

果然不到半分钟,三个彪形大汉已追向客栈,人高马大,满脸横肉,不是土匪保证也不是那种本份的善良老百姓。

一名汉子扫向食客,很快发现湘雨,大刀一挥,婬笑道:“在那里!”

三人一涌而上。

“别过来!”湘雨也抽出随身长创,准备防身。

以她的武功,对付一沆高手,想必没什么问题,但是,她从没有出过远门,而且在漆黑夜里被野男人盯上,那种心灵压力,简直如毛虫在身上爬,毛骨悚然。

龙奎见她吓成这个样子,也就急起来,立时射出飞刀,人也掠了过去。

飞刀现,长刀落地,三在大汉右手各长出一把薄刀,痛得哇哇直叫。

龙奎掠至,再出双掌,硬将来人劈出店外。

那些人连滚带爬进开,喏中骂个不停:“臭小子,坏了大爷好事,天鹰崖不会放过你的……”

龙奎根本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柳西绝他都敢惹,还怕什么天鹰崖?

“多谢这位公子解危!”湘雨并未认出刮了胡子的龙奎,己揖身答谢。

“湘雨,是我……”龙奎仍感到不自在,毕竟上次发生的事。使他甚难为情。

“你……你怎么知道我……”湘雨惊愕地瞧向龙奎,这一瞧,终于让她认出,兴奋叫起:“是你?龙奎!”

龙奎含笑点头:“是我。”他以为湘雨谅解他了,笑得很诚恳。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龙奎自己说不上来,目光已移向苏乔。

苏乔含笑站起来,神情动人。

湘雨也瞧向苏乔,这一瞧,好了!突然一掌刮向龙奎,叱道:“你无耻!”

左手抓包袱,右手提剑,怒气冲冲地奔出客栈。

龙奎没追,立在那里不动,湘雨这巴掌,又将他往日不如意的事给打出来。

苏乔走过来,抚他脸颊,细声道:“疼吗?”

龙奎摇头,没有回答。

苏乔含情道:“我们回去吧!”

龙奎吸口气,装出笑意,道:“她一人在外,又是晚上,我不放心。”

“那你去看看好了。”

龙奎点头:“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来。”

“嗯!”

龙奎已追出客栈。

苏乔若有所思地轻轻叹气,也步入后门,回房去了。

湘雨并没走远,换下家客栈,一入客房,就锁得紧紧,不说不动地坐在床前,足足憋了半小时,她才骂出话来。

“死龙奎。你不要脸!”

声音一出,已伏床痛哭。

龙奎躲在暗处,心情自是不好受。

“爹又病了,哪里去找百里奇嘛?”

湘雨将一切委曲都哭了出来,龙奎也断断续续知道她是为了找寻百里奇而出来,心中已暗自决定要帮她找人。

湘雨哭累了,已睡着。

龙奎觉得她该不会乱跑,这才离开客栈,回到苏乔那里。

苏乔守着烛火,并没先睡,见龙奎回来,她已迎上去,娇柔问道:“她还好吧?”

龙奎点头:“嗯,睡着了。”

“她就是你的童年伙伴?”

“嗯!”

苏乔有点不自在,两人坐在桌前,她递过一杯茶,娇笑道:“刚泡的,喝了它,祛祛寒。”

龙奎端起杯子,开始啜饮。

“她也是公孙秋月的女儿公孙湘雨?”

“嗯。”

“她为何离家出走?”

“好象是要找一名神医。”龙奎说道:“她爹病了。”

苏乔伥然不语,注视烛火闪闪,为何总是不能静止?

龙奎也感觉到苏乔有点不大正常,以前她都是笑口常开的。

“苏乔你……你不大舒服?”

“没有!”苏乔突然惊醒似地:“我是在想,何处有神医,也好帮她的忙。”

“哦……你想得好快……”龙奎不知她在说说,笑道:“那人好象是百里奇。”

“他的确是位神医。”苏乔问道:“你要保护她一起去找百里奇吗?”

龙奎点头:“她一个人太危险了,反正我们也没事,暗中保护她也能放心。”

“你要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说要……你不是也没地方去?”

龙奎本想说:“你不是说要跟着我。”但觉不妥,所以改了口。

“好呵!”苏乔娇笑道:“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两人笑得很开心,真象一对恩爱夫妻。

烛火已熄。

两人和衣而眠,苏乔在床,龙奎卧椅。

夜渐深渐冷。

苏乔起身,替龙奎多加了一床被子,注视他安祥笑容,说不出几许惆怅心杯,莫名地怅然一笑,她已回床睡觉。

夜渐深,渐过。

天已亮。

“苏乔!”

苏乔走了,不知何时走的,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

“我回西湖了,跟着你不方便,希望你能平安,我等你。”

她是为了湘雨而走。

龙奎在发呆,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看得起自己的朋友,如今却不告而别。

昨夜添加被子还在,留有多少柔情?

“苏乔,要走怎么不跟我说呢?至少我们可以约个见面的时间啊!”

感伤一阵,想到湘雨还需要人保护,也不敢再发呆,还好知道苏乔回西湖了,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当下收拾行李,也只是两件衣服。结了账,已奔向湘雨住的那家客栈。

“湘雨走了!”

龙奎很紧张地打听一番,知通她走向镇西,也追过去,奇怪?很快就找到湘雨的背影。

一点也不怪!

事实上湘雨早就退房,躲在镇角,想偷看龙奎是否会跟来,结果龙奎奔向她住的客栈时,她已心花怒放地慢慢走向镇西。

“龙奎,还是没忘了我!也将那坏女人甩了。”她心中不停地这么想。

跟了三天,湘雨是走向川境巫山。

今晚他们住在三斗坪的安佳客栈。

是同一客栈,不同房间。

今晚仍很平静在感觉上是如此。

事实上很不平静。

西院屋顶已露出一个光头,正探出贼眼般地瞧向龙奎住的房间。

“奇怪,这家伙身材那么像龙奎……怎么没胡子?”

来的人正是上次没被柳家捉去的没了和尚,当时他急着想救人,找了几个帮手就想劫牢,但人未到,就传出龙奎被救的消息,他不相信有人能不动声色救走龙奎,乃潜入柳家窥探,见柳家紧张模样,又不得不相信。矛盾之下,他也想到找百里奇,是以一路摸向川境,也因此才有可能碰上龙奎。

“也许他把胡子刮了……”没了想了想,决心硬闯。

是龙奎,那好,不是龙奎就算他倒霉,谁叫他那么象龙奎。

“妈的,臭龙奎,逃出来也不先通知我,不够意思!”

蒙上光头脸,一个腾身已冲向龙奎房间,撞开前门,双掌扑向龙奎,就要扯下棉被。

龙奎蓦然觉酲,劈劈啪啪,一阵交手,没了已如弹丸倒射门外。

此时湘雨也紧张地想冲过来,但见龙奎已昂然走出门口,才又放心隐入房中,从窗缝中偷瞧。

龙奎举掌又要出手。

没了尚赶忙扯下面罩,急叫:“打不得,是我呵!你的好兄弟!”

龙奎也感到惊讶:“是你?光头兄?”转为欣喜,急忙拉起他:“你怎会到这里来?”

没了和尚瞪眼道:“还不是为了你?真不够意思,胡子刮了也不通知一声,害我不敢认人。”

两人走入客栈,关上门。

“光头兄,今天以前,我如何通知你?”

没了白他一眼:“算你有理,不过还是不够意思,一见面就给我一顿打。”

龙奎笑道:“我怎知和尚的光头,突然变成木炭了,变得我不认得你了。”

没了仍白他一眼:“算你有理,不过还是不够意思。”

“怎么还不够意思?”

“客人来了,也不备酒!”

“哦!”龙奎想了想:“夜深了,就用你的酒吧!”

没了无奈道:“看来这趟亏本是亏定了。”

端起酒葫芦,两人灌起酒来,也说出这几天的遭遇。

没了和尚笑骂道:“好个苏乔,原来还是位高手,真是走了眼,没想到她会和春神有关。”

龙奎问:“你对春神知道多少?”

“象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没了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没人见过他。”

“百里先生呢?”

“我不知道!”没了道:“百里老头一肚子怪学问,说不定他见过。”

“那我们可以问问他。”

“问苏乔不就更清楚?”

龙奎笑道:“她也跟我一样,没见过春神。”

“说不定她骗你。”

“若她想骗我,那更问不出来。”

没了道:“反正她不惹我们,暂且放在一旁,对了,那小丫头她干嘛要找百里奇?”

“听说是她爹病了。”

“本来就病了嘛!”

“可能病情更重了。”

没了感到不怎么高兴:“他们诬陷你,你还想帮他们?”

“我只是想……想保护湘雨,毕竟她是我童年的朋友。”

“这么简单?对于找得到找不到百里奇你都不管?”

“当然是找得到比较好。”龙奎有些困窘:“找得到人,湘雨才能回去,而且老爷他对我也有恩,我希望他能康复。”

没了有点得意道:“好吧,就算如此,你们准备去哪里找百里奇?”

“听说他在巫山采药……”

“巫山有十二峰,你们从头找到尾,要找遍地方!”没丁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年!”

他有点奚落道:“你们找吧!”

龙奎问:“你又如何找人?”

“哼哼!”没了和尚得意冷笑:“这就是我不同于他人的地方。”

龙奎喜悦道:“那你赶快将地点告诉我,省得我们浪费时间。”

没了瞄向他:“怎么,连一声拜托都不会说,你可知过天下除了我,别人很难找到那个怪老头?”

“拜托,拜托……”

说拜托就能成事,龙奎多说几句也无妨。

没了还是白眼:“光拜托,也不会拍拍马屁?”

龙奎的马屁功夫可不太到家,拍得不甚舒服。

“算啦,算啦,什么见识过人,交友广阔?都是老套啦!你怎么不说我和你在一起,什么事办起来都顺手多了?”

没了的马屁功夫,果然有一套。

龙奎听得津津有味,重复念了一遍。

“你这不是马屁!”没了眯起眼晴:“这叫跟屁虫,差别太大了。”

胡扯一阵,龙奎正色道:“你还没把百里奇的住处告诉我。”

“采药哪有固定的住处?”没了叫道:“到时侯再找,包你错不了。”

“可是-…我要如何通知湘雨?”

“这个你放心,我们走在前头,她一定跟在后面,丢不掉的。”

果然,没了带龙奎满山转,湘雨跟得紧紧。

巫山临江,苍劲挺拔,常年罩雾,一峰峰的山,就象千百只的骆驼般,乘在里面好象真的会动。

转过三个山头,花掉整个早上和半个下午,远处山峦森林夹着小溪中才呈现一座小茅屋。

这次没了走了眼,找到的是龙奎。

没了尴尬笑道:“我忘了你是在山上长大的……”

龙奎笑道:“你也不差,若非你告诉我,他采药时都喜欢整棵连泥土掘起,我还是很难找到地头。”

没了瞄向他:“你的马屁进步多了。”

龙奎笑道:“我是实话实说。”

“嗯!更进一级!”没了用力点头。

“走吧!”

龙奎瞥见湘雨跟在后面,也不愿多停留,想确知百里奇是否在此,省得又失望了,加紧脚步,已掠向那栋小茅屋。

没了还没到地头就喊了:“百里老头稀客到啦,不只是我,还有你更想见的人

音传数里,回音更响。

屋内没人,但有许多药草,龙奎感到很欣喜,这许多他都曾用过,只是不知道名字。

“没错,这是他的住处!”没了很有把握地说:“他可能采药还没回来。”

“既然没错,就等吧!”

两人就此耗下去,龙奎对药草本身就有偏好,趁此时正好多记一些,甚至嚼尝药草味道。

没了只有喝酒的份儿,没事就叫几声,想通知百里奇有贵客到来。

湘雨已知找到地头,目不转睛地往四处搜寻,她希望早一步找到人,以便有理由解择自己先到此地,跟在人家后面总是没面子,而且又是闹别扭的冤家。

终于让她看到远处有位青衣书生型中年文士,捉着青草往茅屋奔去。

湘雨赶忙冲了过去:“老前辈家父公孙秋月……”

湘雨道:“老前辈您是百里神医吗?”

青衣书生突闻公孙秋月,大惊:“秋月寒!”他点头:“老夫百里奇,神医不敢当。”

忽见自己找对人了,湘雨已喜极而泣:“老前辈,请您救救我爹……”

百里奇安慰道:“你先别哭,有话慢慢说。”

湘雨觉得自己失态,赶忙试去泪珠,哽咽道:“对不起,老前辈。”

“没关系,你一人来的吗?”

百里奇是听到没了的叫声,担心自己的草药遭了殃,才急忙地跑回来,只见湘雨,他当然不解。

“还有两个,不过我们不同路的。”湘雨回答。

“哦……我们上去看看!”

百里奇已奔向茅屋,湘雨追上。

“原来是去约会,还借口采药。”

没了和尚见百里奇带着湘雨进门,已大肆挖苦。

百里奇瞧见花草无损,方自放心笑道:“大和尚,上次一别,您气色又好了许多了!”

“我怎能跟你比?”没了和尚嗳昧一笑:“爱情能使人恢复青春的。”

这话说得湘雨也难为情。

“和尚兄,你误会了,我刚刚碰这位姑娘。”

“这么巧,早不碰,晚不碰,偏偏我们来时你就碰上了!”

百里奇苦笑不已,他知道事情遇上没了,保证愈描愈黑,最好的办法是不说话。

湘雨可忍不住了,她道:“大和尚,我们真的刚刚才碰面。”

“哦!还没开打就招啦,刚碰面感情就那么好,还会帮人家说话!”

湘雨羞奋叫道:“大和尚你……”

“我乱说是不是?”没了瞄向她哭过的眼晴,突然歉意万分道:“哦,对不起!原来是旧情人刚碰面,哭上一场,人之常情。对不起,你们刚碰面没错,泪痕是新的!”

没了的嘴巴果然不饶人,说得湘雨无地自容,嫩白的脸己红透耳根,窘得很。

龙奎不忍,道:“光头兄,谈些别的,好不容易才找到百里先生。”

没了点头道:“好吧,反正多了我们两个,他们也谈不了俏俏话。”并瞪向百里奇:“老头儿,你跑到哪里去?怎么一回来就带个女的?”

百里奇道:“她是秋月寒的千金,和你们一同上来找我的。”

“没有吧……我只有和他一起上来。”没了装作不解,瞧向龙奎。

龙奎不忍,道:“可能是凑巧,前几天我还碰到过她。”

湘雨瞪向他,叫道:“谁遇过你,不要脸!”

“唷唷唷!”没了一见就不舒服:“公孙湘雨,你说话客气些,你们冤枉他已是罪大恶极,连你这个青梅竹马,和着泥土长大的伙伴,也敢讲出这种话,你没有良心哪?”

“我……我……”

“我什么?”没了叫道:“若不是你跟着他,你能找到百里奇老头?若不是龙奎想替你分担一点辛劳,想治好你爹的伤,他才不会来求我,你良心在哪里?”

“我……我……”湘雨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你只会哭,你想到过别人想哭都哭不出来时,是什么滋味?”

“龙奎……我对不起你……”

没了这才放软口气:“知道对不起人家,那还有救!”

龙奎有点哽咽:“二小姐别难过,事情过了就算了。”

湘雨哭过了,心情也好多了,尤其又解去前嫌,再也没什么好牵挂。

“龙奎……谢谢你带我来此。”

龙奎安慰道:“为了老爷,我也想求百里先生。”

百里奇问道:“你们早就认识?”

“岂只认说,我刚才的话你没听清楚?”没了叫道:“他们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那……”百里奇转向龙奎,拱手道:“阁下就是秋月寒的公子了!”

龙奎摇头:“不是,我以前是他们家的下人。”

百里奇轻笑:“其实主人和下人都一样是人,先天上是没什么尊卑的差别。”

“对对对,贫僧最喜欢听这种话,狗眼才会看人低,我这位兄弟迟早是会出人头地的!”没了很有自信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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