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像有团浆糊一搅得我不得安宁。
我低低地咳了一声。那两个声音骤停了一下。
“诶你小点声。”
后来我又回去了几次,看了小夏,看了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看了父母家人。
妈妈握着以前放在我包里的黄符护袋,双目无神喃喃自语:“到底是没压住啊…”
爸爸拍拍她:“子孙无福,都是命…”
我再也不敢回去。就算我从没存在,纵剩残魄一缕,再不敢叨扰。
第四次回阳间的时候我看到了小灰的前女友。
就在我们四个人当时常去玩的地方,她的身边站着另一个男生,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我回来的时候黑白无常正摁着一个不肯喝汤的鬼。
孟婆汤灌下去,一滴不剩。
他眼中涌出的泪珠渐渐变少,最后一滴灌进去的时候,他站起来,麻木地走向奈何桥。
小灰就在旁边盛着孟婆汤。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小灰看见他女朋友的事。
他波澜不惊地哦了一声,盛满孟婆汤的勺子稳稳当当,没有洒出来一滴。
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小灰却突然哈哈一笑:“其实我不记得了。”
我有点震惊,“怎么可能……”
小灰指了指孟婆的摊子,“鬼差也要喝孟婆汤的。只不过我少喝了两滴,隐约记得有那么一个人,有那么一段真实的刺骨的疼。”
我想起来以前我嘲笑过小灰发在社交软件上矫情的文字。
“就是你清楚地知道你想她,你天天都梦见她,你从梦中惊醒,发现那不过是一场梦,于是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你泪流满面。”
“一别两宽就好,不用管是不是各生欢喜。”
那个时候我总是在下面回复“智障,晚上开黑啊。”
现在想起来突然觉得那也许是很真实的痛感。
如果有一天,我记得爱情,却不记得你。
我沉默了许久,说,“小灰,我想走了。”
他愣了愣,说好,明天我亲自给你盛一碗孟婆汤,多加香菜多加葱。
我想起小夏不爱吃香菜和葱,每次都是我帮她挑出来吃掉,以至于后来大家看到我在吃饭时候饭菜上都铺满了绿色的有奇怪香气的东西。
“我想给你挑一辈子的香菜叶。”
这句埋了很久的话,到了我都没讲出口。
我抬头看着小灰,笑着说好。
一别两宽,就算不是各自欢喜嘛。
我抹了把脸。
晚上黑白无常和小灰给我送行。
黑无常举杯,说兄弟你这真是省了我们不少事儿啊。
白无常翻了他一个到后脑勺的大黑眼,“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
我哈哈一笑,杯子撞上他们的酒杯,一饮而尽。
“老子活得时候怂了点,死也死得莫名其妙,投胎时候一定要帅一点。”
小灰在一旁不说话,自顾自地喝闷酒。
我一掌拍到他的肩膀上,“明天是个好日子,你他妈给我高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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