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新冒的绿意,让这场百年一遇的大雪,给消灭得一干二净,处处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一丝春天的影子。

迎面吹来的寒风,令张婴清醒了许多。

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三叔公的话,或许不单单只是三叔公个人的想法,而是整个张氏宗族的意思,朱俊私下里的调查动作,华氏的倒台,让他们感受到了害怕。

前朝李冲,以私宠见幸于冯太后,权倾一时。

纵使青史留有污名,依旧会有人羡慕。

人生一世,多少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从来,逃不开名与利。

名利二字,最是容易蒙蔽人心,又有多少人看不开,放不下,从而迷失其间,失了本性,丢了本心。

他实在没必要义愤填膺,乃至愤愤不平。

若不是身在其间,或许他在各种权衡后,也会作如此选择。

“郎主,朱俊在华府搜出许多人偶。”

刚至家门口,穆行急急迎了出来,低声在张婴耳畔回话,“人偶上的诅咒都是针对太后,还有圣上。”

张婴听了,惊得一张脸变了颜色,咬牙切齿骂道:“这个泼皮,他也太狠毒了,这是不给华家留活口。”每一次巫蛊案件的发生,都牵连到许许多多的人命。

“备车,我现在去华府。”

张婴连仪门都没进,气冲冲地转身往外走,然刚走两步,却顿住了脚步,问穆行,“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问完,又扬了扬手阻拦,“先去书房。”

张婴大踏步往南院的书房走去,脚下的步子,格外大力,仿佛在用脚踩踏朱俊一般用力,穆行见自家郎主动了气,只得忙跟上。

一进书房,关上门,便立即回话,“朱府的眼线和暗桩都已经搭上,只等郎主的吩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听张婴怒道,“他能在华府埋木偶,我们也在他府里埋上人偶。”

“那上面的诅咒怎么写?”

“全写上朝中公卿重臣,尤其是士族出身的官员。”

“唯。”穆行应声。

又听张婴说道:“你先跟我一起去趟华府,瞧清楚上面的字样,还有木偶的形状,然后快速找到制作人偶的作坊。”

“记着,在朱府里埋的人偶形状,一定要与华府一模一样。”

“这样一来,可就没那么快办成?”

张婴回头瞪了眼穆行,“那就加快速度,我只要结果。”

穆行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多说话,先随郎主去了趟华府。

——*——*——

张曦坐在杨太后膝盖上,撕了案几上好些奏疏,为了不留痕迹,不论是为华家求情,还是罗列华家罪名的折子,她一股脑全撕了。

最后累得靠在杨太后怀里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黑,暖阁内点上了宫灯,张曦一睁开眼,看到面前站立的杨昭华,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瞧,不由吓了一大跳,她可没忘记,上次这家伙,把她往地上,往碎瓷片上推。

她的脸上,现在还有一道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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