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和二年,春,平原郡士族叛乱。

骠骑将军方省领兵南下,经河间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平定平原郡内叛乱。

经此一役,整个平原郡的士族受到重创,死伤过半,境内更是血流成河,并捉拿祸首原清河太守华敏及其子孙八人,押解至洛京候审。

消息传至洛京,朝野为之哗然。

一时间,朝廷内外,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各种上陈的奏疏,如同窗外的雪花一般,纷纷飞往御史台与宫中弘德殿,一沓又一沓,堆积如山。

张曦又一次让杨太后给宣进宫。

“……张五郎君派人传话,他想求见娘娘。”杨中侍瞧着杨太后从胡月手中接过张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如同之前的几次,杨太后脸上的笑容一滞,“不见。”

语气很是干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张曦听了,抬头望去,只见杨太后目光锐利,比廊外屋檐垂下的冰棱还要冷凛锋利,过了二月,明明冰河已开,杨柳抽绿垂丝,忽啦啦来了这么一场大雪。

时令倒序,洛京仿佛一夜间回到了严冬。

然而,目光瞧向张曦时,却染上了几分温暖,笑颜逐开,“几日不见,我们的小清妃,好像又长大了不少。”

“手上的力道也大了许多。”杨太后抱着张曦,在自己膝盖上掂量了两下。

“小娘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一天一个样,更不用说,这次隔了有十来日。”杨中侍见杨太后高兴,于是忙地附和。

说起来,包括杨家三位小娘子在内,宫内宫外,没有一位小娘子像张十六娘这般能讨得杨太后欢喜。

只要她在,只要她笑,杨太后就会跟着高兴。

连着心情好了,他们服侍的人,也跟着轻松。

然而,也令他费解,尤其是这段时间,杨太后极为冷落张婴,偏对张十六娘一如既往的喜欢,因此,他特意跑去杨府问了杨国舅。

偏偏杨国舅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凭着直觉,他认为杨国舅一定知晓内情,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愿意说。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最近让清妃待在宫里,你派人去张家传个消息。”

“娘娘……”

“他要闹就让他闹,孤倒要看看,他这回打算怎么闹。”杨太后没有明说名字,但杨中侍很容易就猜到,杨太后口中的他是指张家五郎君张婴。

“把光华殿收拾出来,给清妃住。”

光华殿在弘德殿西侧,离弘德殿很近,殿宇精致,规模宏大,历来为宫中贵人所居,先帝晚年,曾让将作寺仿江南园林风格,重新装修过,里面现有陈设摆件都是崭新的。

无人动过,更无人用过。

前两日,庆阳县主在杨太后跟前撒娇,想住进光华殿,留在宫里给杨太后做伴。

杨太后没点头,只让宫人收拾东侧的明华殿给庆阳县主住。

庆阳县主杨昭华,当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因此,这会子听了杨太后的话,杨中侍都有点瞠目结舌。

“娘娘,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孤觉得挺好。”

杨太后打断了杨中侍的话,“赶紧安排人把地方收拾出来,再给清妃配上一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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