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你别这样,快起来。”张婴快步上前,要扶起华氏。
“对,快起来。”
竺法师对着华氏抬了抬手,“贫僧会尽力施救的。”移开身,念了声阿弥陀佛。
张婴抱扶起华氏,“阿明怎么样了?”
华氏眼圈通红,“你送回来的药方,田疾医熬了汤药,让她先服下睡了,大约白日里受了惊吓,睡得不安宁,已醒来过两次,刚刚才哄睡着。”
“先不必唤醒她。”张婴脸上的怒火一闪而过,仔细看去,只有满脸的疼惜,“让法师进去先给阿明把脉。”
“其余等阿明醒来再说。”
听了这话,华氏应了声唯,先一步进西厢带着仆妇收拾屋子,旁边的竺法师,只感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亏得他白白受了半夜的风雪兼程。
到头来,还得等着病人。
张婴对上竺法师的目光,一下子明白过来,忙地拱手作揖,“法师心中有佛,普渡众生,八娘今日遭了大难,还请法师大量海涵。”
上前执小辈礼,来扶竺法师。
只是竺法师不买帐,狠瞪了张婴,重重哼了一声,“小子你等着,有找你算帐的日子。”
且不计俩人间的龃龉。
竺法师进入西厢,替八娘张昑诊了脉。
紧锁的眉头,良久的沉默,让守在屋子里的张婴和华氏夫妇,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让贫僧想想。”
好一会儿,竺法师才出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又转头问张婴,“那个哑药的配方,你这里有吗?”
“有有有,我找周典御要了一份。”张婴急忙回道,田疾医见机双手递给竺法师,这哑药的配方与解药的方子,前半夜,张婴派人一同送回了张府。
两个方子,他和府里的其他两位疾医,研究了一夜。
每一味药的功效,都弄透彻了,但混在一起,却始终找不到解决之法,况且,张家的孩子一向稀贵,他不敢轻易下药。
“贫僧先看看。”
竺法师接过两张方子,一扫玩世不恭,变得正经严肃。
张婴知道他的习惯,吩咐华氏备了一间静室,亲自领着竺法师去静室。
“五郎,贫僧会尽力而为,要是贫僧救治好八娘,你别再剑走偏锋了。”似沉浸在药方中竺法师,在张婴离开静室前,突然抬起了头。
“法师,我没有。”
竺法师摆了摆手,“你小子,从小聪明过人,又为官数十年,你仔细想想,拳头与舆论,到底孰强孰弱?”
“阿婴,你要明白,在真正的强权面前,舆论亦不堪一击。”
“别拿鸡蛋去碰石头,人生在世,退一步,忍一时,就过去了,碌碌凡尘,名利场中,总有低头,也总有委屈。”
“可是法师,”
张婴转身瞪大眼,望向竺法师,“哪怕鸡蛋碰石头,阿婴亦不愿低头。”
“龙有逆鳞,阿婴已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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