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不知道,是下午时听到有一个小兵跑进来对掌柜说,给成大公子留客房,这雨台驿还少了客人了?当时掌柜就将住客赶的赶,退的退,出高价都不行,你说这样大的排场,还能称呼上成大公子的,不是成大人的大儿子成璘是谁?幸亏客房给那个成公子凑够了,不然你我今天一样被扫出门睡大街!”
“听你这样说我倒糊涂了,这个成大人到底是几个儿子?我怎么只知道有个成石,不知有个成璘?”
那人笑了一声,自信满满回答他,“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成大人原也不想让人知道还有这个大儿子。”
“这是为何?”
“因为其中还有些曲折原委,这个成璘和他弟弟成石并不是一母所生,成璘的亲生母亲传说是崇王爷府里的高夫人…”
听到此处,赵胜一惊不免一惊,虽不知真假,但这个传说未免也太荒诞了。
那个粗犷的声音急急打断话头,“这可不要胡说啊!杀头的大罪!”
那个声音十分不屑一顾,“这有什么?满万康城有几人不知的?”话毕,只听“呲溜”一声,那人似乎是喝了口茶,又兴致勃勃说起来,“据说这个高夫人原本是成大人的一位夫人,后来不知怎地,被崇王爷抢了去,你说这尴尬不尴尬?至今还有人说,成公子八成是崇王爷的儿子,大概因为这样,成大人这么多年才羞于在外人面前提起大儿子吧。”
“是不是自己的亲儿子,问问那位高夫人不就行了?”
“死啰!死了许多年了,要是活着,也不会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传言不是?”
一边听着,赵胜不由得朝一旁的成璘看过去,他还定定立在窗前,似乎在望天,天空像一片深幽的黑海,凌乱点缀着几颗星。
赵胜联想这几日对成璘的印象,他话不多,彬彬有礼,十分谨言慎行,似乎非常怕人挑出错来,唯一出格的事,便是今夜听从赵胜的意见准了喝酒。
她不知道刚才听到的这些话,到底是真还是假,但想必在万康,这样的传言不是一天两天了,无论如何都会到成璘耳边,被人这样提及,他心里又会是怎样想的呢?
楼下传来一声叹息,那粗犷声音说道,“这些人也是无聊,这样的传言根本不可信,你想想,如果真是王爷的儿子,还会让他留在成府?”
“那些王公贵族之间复杂着呢!跟你我可不一样,谁知道别人怎样打算的?”
“那倒也是,唉,被你这样一说,我看那公子竟有些可怜。”
听了这话,另外一人发出一声怪叫,“咦,他也是个怪人罢了,怨不得别人。这个公子自己跑到一个道观里,住了十年,听道观有人说,他天天无所事事的,又没什么大志向,出生这么好又不珍惜。”那人说得兴起,咂咂嘴又道,“你可知道这个公子最可气的是什么事?嗨!想着我都替他生气!因为生的俊俏无比,前些年,多少世家小姐爱慕他,要死要活想与他成亲,他倒好,将自己关在道观里几个月,天天过自己的日子,对那些小姐不予理睬,婚事一桩桩自然都黄了。现如今二十六七了,他爹成大人对他失望透顶,不愿意管他,随他去,你说说,就这样一个古怪的人,哪里又可怜了?”
这番话说完,屋里静下来,过了一会传来叹气声,也不知是谁在叹气。
赵胜抬头朝一旁的窗望过去,那里已经没了成璘的踪影,窗早已阖上了。
楼下声音越来越小,依稀听到一人说,“说来说去,这些大人物的事,跟我们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们看他觉得惨,指不定别人过得却极快乐。反观我们,如此奔波,背井离乡,这次在岭壑交了这许多钱,回到万康还不一定能赚得回来,说不定还要亏一笔,等到了迪戎希望能多赚些。”
赵胜听到此处,心下才明白过来,这二人根本不是大兴人,是往来万康各地、迪戎等地的流商。
虽不知那马车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想利用这二人传信到大兴的计划,已然行不通了。
下面那两人话题开始转到迪戎,说起那里的酒如何烈,人如何美。
两人兴致盎然聊得火热,赵胜又只得等了许久,才听到下面传来呼噜声,想必是睡得熟了。
她小心移了移身体,将脚够到平台,顺着一根柱子落到了地上。
此时整个驿馆在黑沉沉的夜幕中,像一座孤岛,只有树梢上那盏微弱的灯在风中摇曳,为她指引着方向。
赵胜猫腰回到自己住所,拉开窗户跳了进去,身影在黑暗中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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