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成璘这样说,赵胜倒也不觉得奇怪,不管韩妄事件是巧合还是被人有意安排,她现在已经踏进了北威,想要走出去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管怎么说,韩妄的的确确是北威的人,我也因为北威被困在此多日,现在不放我北上,还要等到几时?”

成璘回答,“我有三个理由,就看公主愿意听哪一个。其一,皇上希望能向公主当面请罪,而后再由我北威队伍护你北上,保你无恙;其二,公主有所不知,万丘国内原本矛盾重重,近半个月来,万丘的安和王在西北起兵,我猜测此时大约已兵临万雀城了,公主何苦去蹚浑水,不如从孤山南下,经过津口回到南兴;其三,你我两国之间虽然多年无战事,但始终是对手,譬如公主和亲,难道不是为了有朝一日上下联合制衡我北威吗?所以皇上说,既然公主来了,少不得要向兴朝讨点东西。”

暂且不管周元泗赔不赔罪,也不管万丘内乱是否属实,他能讲出最后那句实话倒令赵胜有些意外。

“周元泗若一定要讨东西,就不怕被两国针对吗?”赵胜问他。

“万丘自顾不暇,南兴也不会不顾公主吧?”

赵胜感慨,“成公子这样的人物,赵胜佩服,可惜原来我孤陋寡闻了。”

听了这话,成璘面不改色,温和又谦逊,“我不过是个办差事的,公主莫要误会。”

人是一时半会走不了了,亲肯定也暂时和不成了。

赵胜想到此时还被关起来的那些人,问成璘,“我的那些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公主觉得如何处理才妥当?”

赵胜理了理衣衫,她难得换了一身裙裾,宽大的衣袖挽上去就掉下来,她复又挽,盯着袖子目不转睛地说,“我现如今还不是任凭北威处置,怎么能决定他们的去留?”

成璘听懂了,“那就去的去,留的留吧。”

他随后吩咐将愿意留的留下,不愿意留的遣散了,退还了之前搜刮的钱财,又每人备了盘缠。

万丘剩下来还活着的迎亲队还有大约一百来人,遭遇了这样的糟心事,迫不及待要离开,过了午时便逃命般的出了城。

红香自然不想离了赵胜,坚决不走,绿玉也要留下。其实,南兴的一些宫女侍从大多不愿意走,一方面他们从未想过余生还能再回到南兴,另一方面,回到南兴丢了公主,等待他们的一样是死罪。赵胜自然知道他们心里所想,特地修了封书,再让平日做事比较踏实的一个侍从带回南歇,等他们回去,至少不至于被问罪。

这批人被一路骑兵护送,穿过北威,下至津口,渡江回南兴去了。

这一边,赵胜跟随成璘也下了祕关,与兴朝五里亭台十里稻香的景致不同,与南歇的怪石嶙峋密林丛生也不同,北威的景致是苍凉中又带了些许广袤,越往东走,沿途又全然不同。

时值五月,北方万物复苏,眼前草地绵延,一望无垠。

马车停了下来,不一会成璘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他骑着马慢慢踱至马车前,手里握着缰绳,绳子拉得有些长,赵胜探出头,发现原来是他手里还牵了一匹马。

他停在原地看着赵胜,“我听说公主善骑射,再往前走就是北威最闻名的敕勒草原,我想公主一定不愿意闷在车里,自作主张为公主备了马。”

赵胜心里自然欢喜,掩了帘子,吩咐红香绿玉为自己换了身轻便衣衫下了马车。

成璘骑在马上,将缰绳抛给她,赵胜翻身上马,扬鞭跑入无边的草原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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