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块户牌的作用还不止于此。
卫王府富庶,汴京尽人皆知,卫王府在汴京有不少产业,如布行、粮行、茶铺、杂铺等等。
凡是王府自己的产业铺面对于卫王三卫的亲卫们都自有章程。凭着家中人丁口数寡众,每岁元旦佳节之际,可以在王府下的粮布行凭户牌支取相等人份的赏例。
大体是每人每岁可以扯花布五尺,细米一斜,还可以在寒冬腊月王府下辖的碳行以低价购入煤炭以供烧用,就是平日买卖花销在王府下的产业内都比寻常人的便宜不少...
户牌精铁铸造沿着边缘往里有一圈凸出的繁复精美的刻纹,正面用隶书刻着持牌人的名讳,体貌特征家眷组成,住址。背面中间刻着一个大大的卫字,左上角有一行行云流水的小字“大秦卫亲王亲军指挥司”右下角则刻着铸牌的年月以及匠人名讳。
如今上边同样沾满了泥灰,但上边的图样花纹文字却依旧清晰可见。
夏宗孝拿着被泥灰遮掩了原本光泽的户牌细细的看着:吴裘,泰顺二年生人,蓄须方脸,左目下有一星点黑痣...父母高堂具在,妻吴刘氏.....育有三子一女...人丁八口...户址三卫坊蔡河边坊桥旁左侧第三户...
看至育有三子一女时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干泥正巧黏在了上边,夏宗孝皱着眉头小心的将其扣掉,露出下边的字。
清清楚楚详细明尽,还真是个大家庭啊人丁八口,高堂具在儿女饶膝其乐融融...
这名叫吴裘的领头亲卫不解的看着王爷为何突然翻看起自己的户牌,还愣神的的盯看了许久,神色复杂。
就在吴裘还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夏宗孝开口了,目光从户牌上移开,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亲卫,又慢慢的看向他身后同样疲惫却站立如松的弟兄们。
“右相?朝廷?皇帝?天下百姓?”夏宗孝将吴裘的户牌攥在左手中,伸出右手的衣袖轻轻耐心的擦拭着。
一点点一点点,一个字一个字,衣袖满是泥灰可吴裘的户牌却在阳光底下泛着精铁的光芒,与他身上同样精铁铸造的锁甲一比光亮无比。
夏宗孝又细细的看了一遍...父母高堂具在...育有三子一女...人丁八口确认在没有泥灰将其遮挡这才满意点点头的笑了,重新看向吴裘声音平稳淡然:“他们信也好,不信也罢!与我何干?”
“可是...”吴裘急了,圆脸急的通红,左目下的黑痣好似都变成红色的了。
“可是右相已经把白...王妃满门下狱,他若不信上报朝廷!朝廷和皇上也不会相信殿下的说辞,何况...王妃女扮男装从军,欺瞒朝廷皇上,这都是杀头的重罪,您还要娶王妃,这...这...朝廷..皇上..都不会认的!”
“会认的...会认得...太后认了...他们就认了...”
“朝廷,皇上信不信,认不认,对我而言都无关紧要,重要的你信不信?你认不认”夏宗孝突然伸出手指向了吴裘,“你们信不信?你们认不认”又将手扫指其余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亲卫们。
“还有他们,他们信不信!他们认不认!”声音骤然高昂,迎着自空中洒落穿过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杈斑驳的斜阳,高举着吴裘的户牌在空中顿顿的轻晃,斜阳照射在上边露出刺眼的光芒。
收回高举着户牌的手,“给你们找个主母...这终归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声音也随着低落些,却透露出无比的诚挚泰然:“病榻在左,汤药再右,病病殃殃过了十来年,早已看透俗世处之泰然,又何惧他人如何?信与不信?
但...我总要对你们有所交代,对你们的高堂...对你们的兄弟...对你们的妻儿...对卫里所有的弟兄们有所交代。
因为,你们不光是我的亲卫,更是我的弟兄...
在汴京之时我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到处惹是生非神憎鬼厌,我心里都明白,不过好在有太后照拂...等出了汴京...以后...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们了。我下半辈子都需要你们护卫!”
“而且...我的儿子?”夏宗孝转头,目光和正瞧着他出神的白夜相对,脸上抹出一丝微笑。
又转过头来看着众亲卫们“我的儿子,也需要你们的儿子护卫,而我的子孙则需要你们的子孙护卫。
世世代代,荣辱与共!”
“所以...你们信不信!认不认!对我而言才是重要的事。
...至于这件事的真相事实...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可我毕竟要对你们有所交代,阿夜我是一定要娶的,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们...你们就...全当我方才说的那番话就是事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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