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紫宸宫,汤圆汤饼六人无一遗落,都在北阁候我。
“今日竟这么齐!别是你们商量好了,要借朕大婚之喜,来讨要赏银吧?”
我倚窗而坐,懒洋洋的目光从这六人脸上依次划过——因连日来在凤仪宫中同皇后虚与委蛇,
眼下终于回到我的寝殿,言谈语气难免因放松下来而略带随意。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今日实在不该以随意轻松的情绪,面对我这心腹六人。
凝重,这是我从他们脸上能找到的唯一表情!饼饵和馎饦自不消说,就算拾到金子也不会笑笑,尽日顶着一张棺材脸四处吓人。可就连时常傻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鹿脯和驼羹,此时此刻在他们脸上也难觅一丝一毫的笑纹!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即刻要驾崩一般。
不对,气氛实在太过诡异。
我依次看过去,早已不觉正襟危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回主君,确是有事发生。”饼饵走之我面前跪下,自袖筒中取出一块葛布,双手捧着托在我眼前,“奴才受人之托,敬呈主君御览!”
立时,一股呛鼻的铁锈味在我四周弥漫开,我下意识掩鼻。
“什么阿堵物?拿下去!”
饼饵非但没有退下,反而膝行近前两步:“主君大婚之际,御史台会同中书、门下二省,问成大理寺卿忤逆父妾之罪,太皇太后命命依律问斩,籍没家产!”
这本就在我意料之中,因此不觉惊讶:“忤逆不孝,罪在十恶之中。顾云清被安了这个罪名,谁也救不了他。”
“主君尚不知这几日的情形”,汤饼躬身道,“顾云清之父妾曹氏,久有恶名,顾云清弱冠之年登进士第,授中书省左补阙,当时已为朝廷官员,然曹氏动辄诟骂捶楚。其后顾云清不堪其辱,居父丧后携家眷出离家门。顾云清并非不孝,舍父妾而去也是事出有因。自顾云清被鞠,其乡闾、僚属纷纷具名上书,请旨恩赦。太皇太后对此统统无视,执意将其问斩。”
我终于接过饼饵手中的葛布,示意他起身:“这个……算是顾云清狱中手书?”
饼饵叩头在地:“奴才失职,刑部狱如铁桶箍就,奴才无法进入。”
“你进不去,但有人出得来?”
“主君英明,正是如此!刑部狱丞,原系大理寺狱吏,愤于顾云清无辜蒙冤,因此将手书托大理寺少卿,转呈御前。”
我无奈地笑了:“呈给朕又有何用?朕又不能赦他无罪!”
话虽如此,我还是展开葛布,只当是看看顾云清还有什么未了的身后事,或许有些是我可以帮得上的。
我依旧掩鼻,心不在焉地看过几行,而后,我再不能维持那份超然物外的淡定。
冷汗便自我身上涔涔而下,我此时方才后知后觉,汤圆等人何以一脸凝重!他们并非无聊到要管这桩闲事,他们忧虑的,是我的安危!
“臣顾云清启:臣遭此冤狱,天下士子有目共睹,有冤而天下皆知其冤,无憾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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