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材矮小,形体佝偻,普通民妇装扮的白发老妇,杵着一根拐杖,一摇一晃地走进赵氏医馆。
医女马齿苋见了她,笑着迎上前去,问道:“钱奶奶,您这回是哪儿不舒服?”
“马姑娘呀,老婆子我这腰腿,从昨天夜里便疼起来,早上还不见好,寻思着上你这儿寻点儿药酒去擦擦。”
“奶奶您给我看一看您是那儿疼呀。”
“好嘞好嘞。”
“您随我到这儿的屋内看看。”
马齿苋扶着她,进了隔间,放下竹帘,撸起老妇的裤腿。那老妇弯下腰,对她说道:“对对对,就是这儿。”
然后,瞥了一眼外堂,她低声说道:“聂壹已到。”
马齿苋不动声色,只帮她看腿,说了一声:“知道了。”她帮老妇系好裤腿,扶着她出去,说道:“我给您那一瓶药酒,您去结账吧!”
“好嘞!”老妇乐呵呵地回应道。
房娲儿在后院,督促孩子们念书。马齿苋送走老妇之后,立即去后院将此事告知她们的主人。同时,暗中观察白衣门的暗涌也得到了消息,并禀报给了张子房。
张子房疑惑:“一个商人,没有别的身份?”
橐蜚回到:“并未查出,此人之前与白衣门也未有接触过。”
“这个人绝不是简单的走卒贩夫,门主她不爱钱财珍玩,关注此人,想来此人必定与皇帝的事情有关。”
聂壹于第二日便进入宫门,由王恢引见。并且,在于宣室殿中得以面圣。
皇帝说道:“大行令说你有一份攻打匈奴的良策,要献给朕?”
聂壹首次见到皇帝,心中极为慌乱,他努力安抚心神道:“回禀陛下,正是!”
皇帝勾唇,道:“说来听听!”
聂壹缓缓说道:“回禀陛下,草民一直来往于匈奴与马邑之间,做些走私生意。可是现在的匈奴人已经不单单满足于依靠走私商品而获得他们必需的货物,他们有意侵占马邑,收获马邑的财富。但他们又不舍得发动战事,让马邑中的商人和工匠逃跑,此时,汉只要诱之以利,必定能将之击溃。”
“如何利诱?”
“马邑县丞的首级。”
皇帝笑道:“荆轲刺秦?”
聂壹笑道:“不然,以假首级蒙骗军臣单于,进入马邑,我军在城周埋伏下,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皇帝看着王恢,和一旁的卫青、韩嫣,问道:“诸位爱卿,觉得此法可行否?”
王恢上前说道:“臣以为此法甚好。”
皇帝又问:“韩嫣、卫青,你们觉得呢?”
二人思忖片刻,回道:“可行。”
皇帝又看着跪在地上的聂壹,问道:“谁去以重利诱之?”
聂壹自荐:“草民愿为陛下前往。”
皇帝大笑,说道:“若是明日午时,你还未接到朕的旨意,便赶回马邑,准备前往匈奴为朕利诱车臣单于。”
聂壹看皇帝的神情,十之八九是应允了,便回道:“喏!”
宣室殿之外,石燕一直守候在那儿,没有片刻离开。
当晚,房娲儿便得到石燕从宫里传出来的信件,竹简上只有“准行”二字。
房娲儿微微一笑,将竹简扔进了炼药的炉中。
张子房在一旁,和血貂玩耍,见她今日的举动,与往日不同。
让血貂自己去玩毛球,然后他坐下来,问道:“你炼的是什么药?”
房娲儿直言道:“金疮药。”
张子房想,金疮药不是前几天在熬制过的吗?为何她今日又要炼制。
张子房问:“金疮药不是还多吗?”
房娲儿只看着他的眼睛,冷气沉沉地说道:“要和匈奴打仗了。”
张子房一惊,问:“什么时候?”
房娲儿道:“过不了多久。”
“赢得了吗?”
房娲儿摇摇头。
“为何要开战?”
“皇帝已经统一了文化道统,他需要用战争的胜利来震慑诸侯王。”
张子房更不懂了,问:“你知道这里所有的事情,明知会输,那为何还要做?”
房娲儿据理力争道:“我没说会输,只说是赢不了。”
“那又有什么意义?反而打压了大汉的士气。”张子房问她。
“太多人主和,太多人不想打仗,长此以往,皇帝这一生或许都无法找到向匈奴开战的借口。”
张子房明白了,叹息道:“你要把这如同蝉翼一般脆弱的和平打破?”
房娲儿认同:“对。”
张子房道:“代价呢?”
房娲儿本就难过,她大喊:“你不知道吗?你不会去想吗?这不难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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