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还是个会腼腆害羞的孩子,见了生人会躲,看见零食会抢,字也写得胖乎乎地松散可爱。
谁曾想变故陡生,失去了母族和兄长庇护的孩子,像是一头幼小的兽,在这深深宫阙中艰难求存。
这十年来,她都是从书信上了解着这个孩子,看着他的字迹渐渐变得刚劲有力,做事也张弛有度,进退有节,如今已隐隐有他兄长当年的气度了。
思及记忆中的故人,宁禾眼神一暖,像是微风轻拂过春日的湖水,泛起点点温柔的涟漪。
“墨安,你将幼弟托付于我,我自会照料好他。这孩子虽一路艰辛,历经坎坷,但好在心如明镜风骨天成。此后东齐有他在,你大可安心。”
素衣女子心中默念着,将那密信至于烛火之上,明亮的火焰转瞬吞噬了单薄的信纸,徒留片片灰烬消散在微尘中。
似是倦了,宁禾合上书案上的卷宗,信步行至中庭。浅茵姑姑拿起身旁的披风,随即跟上。
“起风了,夫人更要爱惜自己。如今小少爷可堪大任,您可以放心了。”说罢将手中的披风仔细披在素衣女子的肩上。
“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不能有丝毫的放松,若诸事都按原计划进行,那么东齐境内近十年的祸患都可以一并扫除,待墨临稳住根基,这天下间自然不会再有人能轻易伤害他。东齐大业有他打理,我也算对得起墨安当年的嘱托。”宁禾轻声道。
将目光从远处收回,素衣女子抬头看向浅茵道:“昨晚之事可查出结果?”
“尚未查出结果,夜探之人经验老道,不留丝毫破绽,要不是重装机关后留下了行踪,我们不一定能发现他。”身侧之人恭敬答道。
“昨晚除了观云台,宸阙阁和宁家老宅也有密探前往查探,云影卫今日正在暗中排查可疑之人,目前尚未有结果。”浅茵复言道。
“普通的排查方式没用的,要想找到线索还需费些心思。”宁禾随手拂过庭院边的花架道。
“从昨晚他们撤退的速度和善后的细致情况来看,前来观云台的这位明显是其中的佼佼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脱且不留下痕迹,最方便的路径便是穿过后山禁地。”
“可那后山禁地机关遍布,若是有人经过自然会触发机关示警,可昨夜我们的人前去检查并无异常。”浅茵眉头微颦,细细回想着。
“前半段入口无异常并不能代表无人经过,让檀幽去地宫看看吧,这孩子老是闷在暗室中,也该出来走走了。”
宁禾打开花架一侧的暗格,拿出一精致的瓷瓶,将瓶中的香粉到了些许在庭院的池塘中。不多时池中的锦鲤便成群结队而至,在水面翻腾着,争抢着水中漂浮的微粒。
将瓷瓶递给身旁的心腹道:“你把这个带给檀幽,他知道该怎么做。”说罢拂去手上残留的余香,转身向内厅而去。
池中的鱼群在抢食完水面的香粉微粒后渐渐散去,池塘随即恢复平静。
池底有微微的暗光涌动,若此时有人潜入池底细看,便能发现这池底淤泥上,覆着一团团金色的流光。
水面之上,徒留淡淡的弥迦香,带着些微的暖意,消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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