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要一件件解决的好,既然库房已经规整完毕了,那么我的寝殿也需要规整规整,丢了什么,谁拿了,需要岑安再说出来吗?”辰星瞧着剩下的宫人们,不愠不火地说道。

“娘娘恕罪......”

“娘娘恕罪......”

“......”

又是一阵恕罪的浪潮,不过相比库房的人来说已经是少之又少了,到底敢翻寝殿的人不多,但是贪心不怕死的也不是没有。

“真想知道你们在翻找我的寝殿之时,心里到底存的是哪般心思?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是不喜欢你们,更不喜欢有人动我的东西......带去刑司,鞭笞三十。”辰星眼神中带了几分厌弃,这般行径就算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也足以让人不齿和厌恶。

“姑娘,有些去过库房的也去了寝殿之内。”岑安虽觉得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对这些受刑的人有些残忍,但是按着辰星现在的性子,必是不会想有任何遗漏的。

“贪心不足,既然这么贪心,连带着罚也一起好了,加上去,库房的鞭笞二十打完了继续算寝殿的鞭笞三十。”辰星说罢,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残忍也可以很随性的暴露出来。

“是。”岑安瞧着这些人,虽觉得有些惨,但是却也替辰星觉得心凉,辰星从未亏待过这些人,但是这些人却在第一时间背叛了辰星。

“其余的就罢了,我们来算算这最后一笔账,去过书房的,免跪平身......”辰星合目吸了口气,端正了身姿,看着众人,原本的慵懒之意瞬时当然无存。

辰星看着人群中经过上两次的教训再没有人敢迟疑侥幸,稀稀疏疏站起来了三个人。

“站直了。”辰星看着这三个人因着害怕到连身子都在打颤,自己心里却只觉得这害怕都是一种笑话。

三人勉勉强强努力站直着,头低得几乎不敢看任何东西。

“抬头,站直了。知道为什么要你们站起来吗?”辰星说着,自己也站起了身,一步一步缓缓往人群中走去。

又是死寂一般的沉默,没有一个人敢回答辰星的话,任谁都已经能感受的到辰星此刻身上所带的狠厉肃杀之意。

“你们在且安宫这么久了,这书房里经常在的是谁难道还不知道吗?”辰星走到第一个站着的人身旁,看了一眼,绕着走了几步。

“听不见我的问题吗?这书房里在的是谁,知是不知?!”辰星站定在原地,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但是言语里还是透出了怒意。

“知道......”宫人们的回答里纷纷带着颤抖之音。

三个人中一个胆子最小的,在辰星疾言厉色的质问下,瞬间腿软,直接摔坐在了地上,连忙改成跪姿,跟着其他人一起回答着。

“你站起来。”辰星指着跪下去的人说道。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宫人带着浓重的哭腔,一般磕着头一边说道。

“姑娘说的话你听不懂吗?”一旁的岑安帮着辰星呵斥了一声。

宫人立马弯着腰,颤抖着站了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站起来吗?”辰星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三人中的第二个。

“呵呵......其实也没有特别的意思,一来是想让众人瞧瞧,这城破之时便敢觊觎帝王之物的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二来也是我很想瞧瞧你们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子,日后午夜梦回的时候,也好记得你们的脸......”辰星说罢便停在了三人中最后一个人的身旁。

辰星双手紧握成拳,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弑杀之意,一步一步往自己的座椅处走着,一边吐字格外清晰地说着最后一项刑罚。

“凡入书房偷盗者,杖毙。”辰星说完,拂袖转身,落座在了座椅上,眼神果决不带一丝犹豫。

“姑娘......”岑安闻言,惊得手抖了抖,差点没有拿住自己手中的册子。

全场死寂依旧,黑夜不知何时伴随着死亡的恐惧笼罩着整个且安宫。

“凡盗取库房者,鞭笞二十,凡盗取寝殿者,鞭笞三十,凡盗取书房者,一律杖毙。其中兼有两者或三者之人,刑罚叠加。立即带去刑司行刑,岑安随去监刑。”辰星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是。”侍卫们应声之后,便立即上前将一干人等驱赶着往宫外走去。

“姑娘......”岑安犹豫着看着辰星,自己做不到像侍卫那般对待这种事情冷静如常。

“我方才的话,你有哪一句听不懂吗?”辰星一个眼神看向了岑安。

“不,没有......”岑安的视线和辰星的视线相触的那一刹那,心下陡然一惊便连忙摇头。心想着只一个眼神,自己竟然便觉得心慌到不行,如此让人敬畏的气场,果真这个时候的辰星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辰星收回了视线,无视着无数哭号哀求的声音,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往殿内走去。

第二天,岑安带着憔悴不堪,甚至有些狼狈虚脱的神色回到了且安宫,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般。

且安宫还是那么安静,岑安第一次发现且安宫好像一直都很安静,以前人多的时候因着辰星喜静所以没什么声音,如今宫人们不在了,剩下一些负责守卫的禁军守在外围,这诺大的且安宫宫殿静到让人心慌。

推开殿门,岑安轻叹了口气,随即便听着这空荡荡的且安宫隐约传来的回音,竟有种错觉,仿佛是宫殿自己的叹息。

调整了心态,岑安走进了辰星的寝殿,一进门便瞧见辰星坐在窗边,神色有些憔悴,正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撑着额头闭目休息着,看上去一夜未眠的样子。

“回来了。”辰星没有睁眼,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态对岑安说道。

“是。”岑安应声道。

辰星缓缓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岑安,便转头看着窗外。

天色已经大亮,盛夏的太阳还没有开始制造难耐的酷暑,隐约几缕微风拂过,清醒着人的思绪。

“岑安,你觉得我残忍吗?”辰星看着窗外忽而问道。

岑安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

“岑安理解,便不觉得姑娘残忍,但多少还是有些惊讶。”岑安认真地回答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惊讶吗?我曾以为我也会有些惊讶的,但是我没有,我坐在寝殿坐了一晚上,内心竟然没有半分波澜,哪怕我知道在皇城里的某个地方,有三个人正在因我的一句话而失去生命,还有着许多人正因着我的责难而在受着难以承受的刑罚......”辰星神情带着落寞,自己在寝殿坐一晚的原因,就是奇怪和苦恼于自己毫无波澜的内心,想着发生这么多事这一晚自己总会有什么时候会有些其他的感觉,但是直到天亮,直到岑安回来,也没有任何波动。

“无喜无忧,无悲无惧的那是遥不可及的圣人,事情经历的多了,便再腾不出多余的情绪了......姑娘想必便是如此。”岑安有些害怕现在的辰星,但是更多的却是对辰星的担忧和心疼。

固然现在的辰星有些让人觉得陌生,但是自己却很能理解辰星的变化,景子玦的死亡带给所有人的震撼都很大,尤其是辰星。而且自从自己知道辰星并没有失去记忆之后,便更难想象那段时间里辰星到底是怎么面对这个皇城里的人的,又是怎么面对那些故人的死的。

“也许吧......”辰星眼神飘忽不定地望着窗外喃喃地说道。

“姑娘一夜不曾好好休息了,不如歇息一会吧。”岑安瞧着辰星的神色,一点也没有比自己这个在可怕的刑司呆了一晚上的人好多少。

“好。”辰星应了声,这才缓缓将视线收回,起身走进了内殿。

帷幔轻轻落下,在辰星不怎么平稳的安眠里,因着这次重刑而纷飞的流言也传遍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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