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娓听完后,心底默算了一会儿,而后对影说:“看来在大秦,一两黄金可以兑换五千枚下币了。”
影听完直接无语,心想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么?可看姑娘这一本正经的脸色,难道起初她根本就不知道?
事实上,这事,她还真是刚才方知晓。毕竟她以前几乎不用出门;但凡出门,遇到喜欢的直接拿了,自有仆役在后面付钱;待到与蒙翁同行的那一年,也差不多还是那样,她买、蒙翁付钱。
像这次前来琅琊,胡亥则干脆地连干粮都替她准备了。她因守孝,是以一路上也没处花钱。直到今日,因一块黄金反被对方找补回一箱的下币,才好奇起黄金和秦半两的兑换比例。
而后阿娓又自嘲了一下,她没事在意这个干嘛?横竖以前用不上,待到出海后就更加用不上了。于是她站起身,让影将那一箱秦半两叠在装黄金的箱子的上面。补完最后一个三缺一,阿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将床上的十七块黄金以及那六匹布,通通放进秦半两的箱子里,合上盖子后,对影道:“影,开门,我该去找找我的仆役了。”
影打开门后,阿娓就听到屋外的动静了。看来这时候所有人的热情都已经消退了,都等着油灯、食物了。
阿娓听得屋外一片嘈杂,一时蹙了蹙眉,这还真不太适应。在芷阳宫时,她好歹能独居一处,隔得远听不到。可到了船上,最多是隔壁的关系,三千多童男童女在一艘大船上,便是有一半的人说起话来,这声音也够让人难受了。
好在船上的屋子隔音效果好,关上门时还不觉得怎样,这一开门,当真让阿娓难受极了。是以她干脆抱膝而坐,冲影道:“去打听下外面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这样吵?”
影去了好一阵子,去没有回来,眼见着天都已暗黑了。阿娓叹息自己没早预计到这种情况,懊恼当时该将珠玉的箱子打开,拿几颗夜明珠出来照明的。
又过了一两盏茶的功夫,有个黑影进了屋。阿娓问道:“是影吗?”
影似乎很适应黑夜,站在屋子中间回答道:“是我,姑娘。”
“出什么事了?”阿娓问道。
影缓缓地说道:“我打听到,原来是因为王将军带我们日夜兼程地赶路,所以到达大船的时间比预计的早了三天。征来负责伺候的仆役如今还在路上,最迟也要明天才能到达。”
阿娓当即就怒了:“怎么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影说道:“徐福负责安排三千多人的住所,这半日嗓子都喊哑了。累得几乎都忘了这件事,到天快要黑的时候,才想起通知王离将军。”
“那王将军怎么说?”阿娓问道。
影迟疑了一下,而后说道:“王离将军说,幸亏今天有人出钱给他的士兵们添菜,如此他们就多买了些食材生火做饭。若诸位不嫌弃,就下船来与士兵们同享。至于灯烛之事,王离将军说他也已经差人去买了,并让各位不要惊慌。”
阿娓听了,一时也为王离的魄力叫好。好一个就下船来与士兵们同享,如此明明是因他而失误,最后反倒可能成就一段佳话。
于是阿娓又问道:“既然王离将军做了安排,他们还在外面吵什么?”
影笑道:“他们不愿意下楼,要王离将军的人送饭上来。”
阿娓听到这里,方才想起咸阳最初的自给自足,一时倒是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是以苦笑道:“我倒差点了忘了,我们是贵族。”士族公卿都有与身俱来的傲气和自尊,傲然之下,不食嗟来之食。
阿娓摸黑穿起了鞋子,影见了问道:“姑娘是要下船?”
阿娓忙回答道:“是啊,下船吃饭,顺便解决下私人问题。”
影本来是要拦住她的,可听到她提到私人问题,最终红了脸,他尴尬地说道:“天黑不便行走,我可以用轻功抱姑娘下去。”
阿娓穿好鞋子,回答道:“放心,这点事难不倒我。你就留在屋里看家吧,外面黑灯瞎火的,万一有人走错房间了怎么办?我岂不是平白损失?”
影听了只觉姑娘真是有些财迷了,可想到这一屋的东西,便也叹了口气:“那姑娘可要小心了,出门别撞到人,也别踩空了。”
阿娓听了笑道:“放心,我没那么娇弱。”事实上,若非守孝吃了近一年的素,又疏于练功修行,阿娓的功夫未必不如影的。
事实上阿娓坚持要下楼去吃饭,不单是因为私人问题,更多的还是因为王离那番借花献佛的意思。她无知损耗了那么多钱财,着实不高兴,她想去看看他们到底添了些什么。更重要的是,如若可以,她想要借机谋取开船之前的行动自由。
芷阳宫中,那是赵政的眼皮子底下,在内侍的重重监视之下,她再怎么想,也是白想。可到了这琅琊郡就不一样了。天高皇帝远,在这里,王离说了算,只要他开口应承,只要她能付给足够动心的代价,只要王离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动自由也不会是空想。
阿娓出了门,顺手便将门掩了过来。此时走廊内人已不多了,大多数都怕黑躲进了房间里,只剩下小部分胆大的男童正在甲板上大声与船下的人争辩着什么。隔水传音,也亏得他们耳力好。
阿娓摸黑走出了走廊,下了三道梯子走到了甲板上。而后从那群男童身边挤过,准备顺着扶梯下去的时候,有男童责问她:“你居然不顾惜身份,下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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