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干净的路可走,为什么非要客人们先溅一身泥水不可呢?杨广挑了件白色的长衫,边换着衣服,边纳闷儿地琢磨着。

“皇上登极以来,严禁鱼龙百戏,对这花街柳巷更是督责甚严,发现一处查禁一处。为防范客人之中有官府的眼线混进来,他们便想了这么个法子,客人一进门,须得先脱光,里里外外全部换上他们提供的衣物。不单如此,这间勾栏里的鸨母花姑出于谨慎起见,只做胡人的生意,连汉人到此也会被挡在门外的。”鱼俱罗像是瞧出了杨广的心思,主动向他解说道。

“可,这和查案有什么关联呢?”杨广心中还在犯着腻歪,不禁脱口问道。

“过会儿得着空,我再告诉你。哟,花姑来了啊。”

杨广闻声转过身,只见先前替他们开门的那个年轻后生手提灯笼在前,一个身穿大红窄袖襦衫的女子跟在他身后,由远及近,向他们走了过来。

待那女子走近,杨广定睛打量,见她二十七、八的年岁,白净面皮,鬓边戴着朵粉红的芍药花,妆扮得十分妖娆。

“哟,我说鱼大爷,今儿晚上你怎么带了这么个孩子一道来耍,我瞧着他毛还没长齐呢吧?”花姑撩了杨广一眼,满脸堆笑冲鱼俱罗说道。

“前天,你不是说你这院子里什么样的姑娘都有吗,今儿晚上我特意带我家少东主来开开眼界。”鱼俱罗换上一件淡绿色的薄袍,也哈哈笑着答复花姑道。

“少东主?”花姑嘴里念叨着,靠近杨广身边,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衫,娇笑着问道,“不知少东主家是做的哪门子生意,平日里来回跑的是哪条路呀?”

杨广只觉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刺激得他鼻腔发痒,禁不住大张着嘴,痛快地接连打了三个喷嚏,有些难为情地揉揉鼻子,正要开口,就听鱼俱罗在旁打趣花姑道:“花姑你该不会是瞧上我家少东主了吧,今儿要亲自陪我家少东主吃酒听曲儿。”

被他这一打岔,花姑撇下杨广,转向鱼俱罗,同他调笑道:“鱼大爷,我瞧这位少东主人生得如此俊秀,就算是我瞧上了他,只怕他也未必能瞧得上我这个老太婆呢。二位,请随我到后院,姑娘们都候着呢。”

说罢,冲杨广抛了个媚眼,扭动着腰肢在头前带路,引着杨广和鱼俱罗二人向后院走去。

刚进门时,杨广巴不得立马脱下身上那件沾满污秽的长衫,换上身干净的衣服,没有留神去看院子里的格局。这时,他跟在花姑身后边向后院走着,边不住地观察着这所深藏于贫民窟中的销金窟:院子里,临着院门的一排房间里没有点灯,死气沉沉的,借着天上的月光依稀可见,那一排房间的门前似乎还一溜排开,铺设着庙宇中常见的跪垫。单从院门处往里看,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是一座妓院。

从头前那排房间绕过,穿过一个月亮门儿,进入后院,杨广眼前登时出现了完全不同的另一幅场景,看得他眼花缭乱,差点儿惊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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