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算熟吧。”

顾长溪笑道:“别这么敷衍我行不行?我听说你上一次最后就是陷在窝棚内,到底怎么回事?”

沐秋水扭头看他,神色冷淡地说:“宋掌柜和散人的事无关,和十二天也无关。这纯粹是我私人的事,你能不能不要过问。”

顾长溪却正色道:“曹州的任何事,你最好都事无巨细告诉我。”

沐秋水看向他,神色阴沉,二人都不肯后退一步,最后还是顾长溪向她妥协缓和着说:“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我绝无害你之意。不然使者来的那次廷议,我等你出了屋门下手就行,为什么还拦着你。”

不想沐秋水反而说:“你连自己人都杀,焰摩天,我倒不敢信你。”

顾长溪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她对他轻视的态度,是以一时失却了风度反唇相讥道:“你杀了地天又怎么说?你和我,我们终究都是一样的人。”

“这不一样,我杀地天是因为他该死。”

“就因为游原敬的妻子?你不要忘记你是刺客,游原敬的妻子本来就该……”

“你住口。”沐秋水打断他的话,转过身怒目而视道:“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懂!我真是后悔那时和你说了那么多!”

顾长溪毫不示弱,仍旧讥讽道:“我若不堪,你和我就是同流合污。你觉得我不懂你吗?我比你自己还懂得你。你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可你怎么不想想,你如今做的是什么买卖,你爹娘要是在天有灵,会怎么想?”

沐秋水像是被他的话击中要害,忽然就闭口不语,咬着下唇瞪他半天才说:“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顾长溪也正在气头:“走就走。”一甩袖子便径自离开坟地。

他一路怒气冲冲回到客栈,连三姑娘和他打招呼都没有听见。

一到客栈便问店家要来酒水,自顾自喝起来解闷。到了天黑时,听到外边街道有打闹围观的声音也懒得去看。

沐秋水实在欺人太甚!自己的一片好意她从来都不能体会。也罢,可能在她眼里,只有太史阶还称得上是正人君子,自己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她也真是单纯,完全看不见太史阶的虚伪。

可是她又何错之有?她已申明不要他跟随,自己却偏偏跟踪她到墓地窥探。被她说了几句,便着急起来扯出她死去的父母,实在太不像话。

话说得太重,太不应该。

如此看来倒确实是他的不是。当时她叫他住嘴时,他应该照做的。

顾长溪心中不安乐起来,她是否已经回来?怎么还没有来找自己,是不是还在生气?

他起身出门,走到沐秋水的屋门口,犹豫半天抬手敲敲门框。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应门声。

“沐秋水,是我。”顾长溪轻声说:“你还生我气吗?”

里面没有回应。

“是我的错。”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顾长溪推开门进去,屋子里漆黑一片并没有点蜡烛。

已经夜禁,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顾长溪在屋里走了一圈,慢慢坐到她的床榻边缘,一手轻轻抚着床单上的褶皱出神。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还是不见她的人影。

他终于觉出不对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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