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都城的晚春,春红早已换作绿袄披在湖面上。大街上的人也渐渐褪去厚重的衣物,换得一身利落的衣服。

玉恒已经披着他那大袄,显然热着了,抱怨着,“这日子一天天热了,想必也是要入夏了。”

颜宋颔首,跟着玉恒的脚步向前,她装哑已有半个月,如今,依旧没有什么进展。这半月以来,风平浪静,并无特殊。

倒是院子里,玉恒重新搬来的茶花,依旧开着,尤其是那株白玉色的,透着淡淡清香,并非牡丹浓郁的美。

她想象着院子满地白花,应该更是好看的风景。

玉恒拉起她的手,心情不错,对她说道,“前几日,我特意差人请了周国的神医,无须担心,你这嗓子很快就能康复。”

他的手心湿着,却已经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而她却只能强颜欢笑着点头。

颜宋多少对于欺骗玉恒一事心生愧疚,只不过,她有必须待在王府的理由,她的害怕或许如同罗素儿猜测的那样,一旦她病好,她和阿恒又会回到从前。

又或许,她本来的人生失去了方向,是他告诉她,原来此生还可以有期待。

此番来的周国神医,其是玉恒亲自去往周国请来的,说是有十足的把握将颜宋治好。这并不是个好消息,换言之,这或许会毁了现在所有的安宁。

第二日,那周国神医便来到府上,颜宋原以为神医应该是个花甲年纪的老头,一看却是一个样貌清秀的姑娘。

那姑娘一身青衣,帽纱遮面,看诊时特意将众人支开,神秘的很。

但她没说任何客套话,一进屋便坐下把脉,才不过搭了一瞬便收回手来,轻笑道,“非病,却是病,乃心病。姑娘这病,我医不了。”

此话一出,便是神医已然知道她隐瞒病情。神医理着东西起身想要离开,她想要拦住,却不知如何同她商量。

“大夫留步!……我,我病好一事,能不能不同他说?”她故意压低声音,怕门外的阿恒听见。

“你夫君为你奔波四处寻医,我是看着他的面子而来。”她的语气阴冷,似乎没有兴致听下去。

就这样,让他知晓吗?欺骗他,换来的还会是原谅吗?她真的很怕,那些过去的冷漠无情会重新加在她的身上。

而此刻她也不知如何说服这个冷面神医,她低声说道,“希望,大夫明白,总是失去的人,对于拥有的渴望。不择手段,未必不是一场自救。”

颜宋料不到,这番话正好戳中了神医的内心深处。她止住脚步,反复掂量着颜宋的话,她欺骗了爱她的人,却将之称之为自救,究竟是怎样的一场闹剧?

她沉下心,告诉颜宋,“我不会告诉他,并非同情你,而是这事由你开始,便也该由你了结。但三日之内,你这病必须好,否则岂不是砸了我的招牌?!”

她默声许久,道,“是,我会了结此事。”

神医没理睬她,推门而出,躬身对门前的殿下作揖,说道,“殿下,夫人这病并不难医治,三日之内便可痊愈。”

玉恒眼中一亮,忙感谢,“如此便好,有劳神医,有劳了。阿绮听见了,必会欢喜。”

那神医没有多说话,似乎那一身青衣本就显得清冷,而这王府,似乎一开始就被她所厌弃。

沈全胜听闻这神医也是满肚疑问,“神医?何处冒出的神医?”

“说是阿恒从周国请来的,一个青衣女子,性子冷傲。”

沈全胜反复思量,“如此便糟糕了,下毒害你之人还没找到,她这一闹,此人必定又会有动静。这一步棋岂不是白走了!?”

颜宋又岂会甘心,好不容易的引蛇出洞,之前做的一切,怕是都白费了。

“罢了,以后小心点便是。再说,阿恒为我四处寻医,我也实在不忍心瞒着他。”

沈全胜听着边点头,“只不过,那事你想好了吗?”

“公子师父的事……没想好,对阿恒我不能背叛,可八皇子对我有两次救命之恩。”

沈全胜心中倒是已有打算,“这样,为避嫌,钥匙的下落由我打探。这个八皇子我必须去会会面,。”

“由你去?”她自然是疑惑不解,全胜突然对八皇子感兴趣。

“是为了我爹,我爹戎马一生,本就是提心吊胆的一生,我不能成不孝女,让我爹为我操心。”

颜宋也便没有劝阻她什么,只是叮嘱她,“凡事小心。”

三日之限,三日以后便是个未知数,她能开口后,该和玉恒说什么。而玉恒会不会因为她病好,将她逐出这王府呢?

“夫人在这儿赏花倒是好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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