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刑?”萧稹不禁骇然,他曾面嘱伊桑阿,不得动刑的,良久方问道,“有刑讯的事?”

张伯年实在不明白,自己因何触怒了两大权相,一群人勾起手来要置自己于死地!思念至此,不禁伤情,心中一阵悲酸,呜咽着说道:“请……主上……验……验伤……”

萧稹没有起身,他已经气怔了。张伯年裸露的项上和臂上有条条血痕,还有被夹伤了的腿,根本无须细验。

好半日,萧稹方咬牙笑道:“好奴才,这才是好钦差、好总督呢!”说罢,霍地跳起身来,向壁上摘下一柄宝剑,大喝一声:“武丹何在?”

武丹听见,高声答应一声,大踏步进来,双手一拱问道:“主子有什么旨意?”

“你持此剑速赴江南,”萧稹阴森森说道,“即刻锁拿钦差伊桑阿、总督葛礼这伙男女进齐都,敢不奉诏,就地正法!”

“是!”武丹接剑回身便走。张伯年膝行几步抱住萧稹双腿,恳求道:“万岁息怒万岁轻信人言而欲诛臣,今又听臣一言再兴大狱,何其草率耳!”

“嗯,好!”萧稹眼中一亮,欣赏地说道,“果然有疆臣之量!特为试你的心而已武丹骑快马至刑部传旨:赦回伯年的老父我还想见见这位老先生呢!”张伯年再也忍不住,竟自掩面失声痛哭。

秦梦奇惊定思痛,也自伤心,萧稹更是黯然。许久,萧稹又问道:“伯年,你为何不许在龙潭修造行宫,是风水不好么?”

“此事万岁不问,臣也要奏。”张伯年道,“龙潭地近莫愁湖,景致虽佳却不易关防。几处行宫都靠在一起,驻防旗营又远在数十里之外,万一变起仓猝,难以策应护驾。圣上一身系天下,臣职在地方,不能不多加心。”

“嗯。”

“如今天下刚刚承平,近年来风闻钟大仙教刘止潜入江南,几任知府缉拿。都是刚有点头绪就撤差调任,元凶未获,甚堪忧虑啊!”张伯年从容说道。其实他自己这次倒这么大的霉,压根说原由正在于此。

他很怀疑刘止就窝在总督府,但如今正与葛礼打官司,说出来便有挟嫌报复之嫌,因含糊说道,“……譬如龙潭毗邻有一座毗卢院,近年来香火大盛,游人如云,混杂不堪,前年去年竟有四位高僧示期坐化圆寂,今年臣在狱中,不知如何。这也属可疑之处!王上又喜欢微服出游,挨着这等地方,怎么叫人放心?”

萧稹想了想,笑道:“高僧示期坐化,两年四个,岂不儿戏?你查过了没有?”

张伯年苦笑道:“臣哪里来得及!造行宫、修书院的事没完就遭了御案……只去毗卢院察看过一次,就解任待勘了。”

萧稹思量此事蹊跷,觉得再问也不清楚,因笑道:“今日个让你受惊了。有些事以后慢慢再说你不到五两的家当还叫抄了,也太过贫寒。来,拿三百两银子赏张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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