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完刑拖回来,三个人俱都涕泪交横衣衫不整,捂着脊背拧着双眉连声叫苦。郭琇冷笑着问道:“还敢冒充王差么?”
“我们本来就是王差!”李德脖子一梗,身子挺了挺,疼得不住咧嘴吸气,“王上叫我们来传你县官问话!少时就让你晓得二郎神几只眼!”
太监与常人不同,郭琇观其形貌,辨其声音,又用了刑,早已信了。但萧稹身边的人在外头如此作恶,若是认承下来,当着这么多衙役,就等于往王上脸上抹灰,见李德兀自嘴硬,冷笑道:“既然打不怕,好,大刑侍候!”伸手又掼了签子出去。
衙役们见这位顺天二尹中午进衙不由分说就摘了毛宗堂的印,令其扫地出门,下午又进衙代署,早知风骨硬铮,“噢”地答应一声,将三套柞木“咣”地撂出来,恶狠狠就地夹了腿,绳子一收,三个人“妈呀”一声,脸色灰白,登时昏绝过去。早有刑罚房衙头儿走过来,向各人脸上“噗”地喷了一口水,李德等人方慢慢醒过来。
“还是王差么?”郭琇额头的青筋暴起,一跳一跳的,边问,手又向火签筒伸去,看样子只要李德一开口,立即又要用刑。三个太监对望一眼,邢年哭丧着脸道:“好李大爷,您就别……”说着嘴角一抽,竟委屈得放声大哭。
李德抬头望望这个蛮不讲理的堂官,心里使着暗劲儿,咽了一口唾沫,半晌才道:“就算……不是吧……”
“不是就好!”郭琇也松了一口气,冷笑着缩回了手,吩咐道,“本司今日懒得问案,先把这三个恶棍监押在巡捕厅,听候发落,不要轻纵了!退堂!”他坐着寻思良久,料知萧稹必是住在三河驿,便匆匆赶至后面琴治堂修表,讽谏王上不应派中使扰民。
萧稹在驿中歇息了两个时辰。这一觉睡得很是酣畅,足到申末时分方伸了个懒腰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趿了鞋掀帘看了看里间,见阿秀和韩刘氏正在桌旁抹骨牌打卦解闷儿,便踱到廊下。因见武丹和两个太监在西廊下拿着一只剥净了的鸡在喂海东青。那海东青闭着眼瞧也不瞧,撑着翅膀躲闪着食物,一口也不肯啄。
萧稹不禁笑道:“调鹰是那么容易的?那是祖传的手艺!你们这个样儿,要折腾死我的海东青了真怪,这都什么时辰了,李德这奴才还不回来?武丹骑马到三河看看。”
秦梦奇,郭彰,司马威三人都在东厢假寐,听萧稹起来,忙都赶了出来,司马威便笑道:“好容易放他们出去,这些太监最爱玩儿的,不定到哪吃茶听说书了吧?”
一语未终,李德、何柱儿、邢年三个太监从驿馆门外蹒跚而入。三个人都戴着四十斤重的大枷踉踉跄跄进来伏在地下,连头也磕不成,一个个屁股上浸着血渍。满院的侍卫、太监和驿馆官员一时都愣了。
李德看了一眼惊愕的萧稹,嘴唇哆嗦着,半晌“呜”地一声号啕大哭,趴着向前爬了两步,语不成声地哭道:“好主子爷呀……奴才们可算活着……回来了……”那海东青见主人回来,扑棱了一下翅膀,武丹一松手,早飞过来落到李德肩头,从李德背后皮囊里叼出一块牛肉干,爪撕口啄便是一阵猛吃。
萧稹心知必定出了事,愣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哪里讨来这副现世宝模样,叫人恶心!”
李德哭得气咽声嘶,勉强长跪起来,指天画地把怎样到三河镇,如何被郭琇诱到衙门,不许分说便按倒,又打又夹。他还揉眼睛丢鼻涕,添油加醋地说了个全,只隐讳了他们骑马撞倒瞎婆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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