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嘴角勾起一个妖媚的弧度:“没想到你在朝上已经如此霸道了,看来我想扳倒你,怕是难于上青天了。”

江淮垂眸复又抬起:“你多亏生成了女子。”

说罢,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欢则重新躺下,感受着药力流窜,那液体所过之处皆如甘霖灌溉旱地,使得四肢舒爽,仿佛重获新生一般痛快。

轻缓两口气,她笑了笑:“果然是个顾念旧情的人,江淮啊江淮,你这辈子若是输了,必定是输在这份情谊上,正如我一般。”

空旷的断月楼里,呢喃着她的细语。

欢下嫁广邳的事情皇帝很快便同意了,这倒不是江淮施压,而是他身为父亲还是疼爱这个女儿的,若她不是为了权欲而丧心病狂的话。

总不能一直把她关在断月楼里,而大汤也容不下她的狼子野心。

而欢的命虽然捡回来了,但仍需要静养,下嫁的日子便推迟到了第二年的春季,日子流水般的过,良辰吉日眨眼便到了。

欢想自己走去,遂浩浩荡荡的送亲仪仗便停在了天武门外,她着一身血红嫁衣,驻留在街上,眺望着那来时路,在静静的等着一个人。

不多时,江淮便出现了。

她硬撑着残破的身子又熬过一个冬天,便更显消瘦憔悴,但此时此刻,江淮的脸上竟然有着一抹平静与放松,甚是少见。

江淮瞧着不远处的欢,那人一身鸽血嫣红,在这死寂铁青的皇城里显得异常鲜活,那层层叠叠仿佛红云,头梳玲珑繁复高髻,上配奢华金钗,左脸上为了掩疤而继续戴着那面金制遮具,镂空花样的后面,是她无穷的眼。

冗狭窄的街上,她像是一抹燃的正盛的火苗,所过之处皆热烈。

“君幸。”

欢平淡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叫迎亲仪仗去断月楼吗?因为我在等你。”

江淮并不靠近,只是道:“旧交一场,来送送你。”

欢的笑容十分惊艳:“好。”

可谁知,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久久对视,似是在祭奠幼年交情。

“好了。”

欢笑道:“本公主走了。”笑容微敛,“只是江淮你要记住我今日的话,只要我宁容姬还活着,就不会放弃这汤国君主之位,就算去了广邳,我也会穷尽余生的时间回来和你争抢,我不死,欲心就不会死。”

江淮态度冷淡,又重复了当日的话:“你多亏生成了女子。”

她说罢转身。

“江淮。”

欢的声音如冷风般偷袭在她的背,缥缈的很。

“有的时候,你不仅仅无法折返,更不能在原地停下,你只能一直往前走,直到这条荆棘之路磨烂你浑身的骨肉,但你依然不能停下,因为身后有把刀再追,你跑的越快,它便变得越锋利,所以你还是不能停下,你只需要记住,永远不要回头,也不要问,自己是谁。”

说罢,欢也随之转身,街上,一红一黑两个身影渐行渐远,走向了各自的归途和终点,谁也没有回头。

待回了上御司,还不等进院里就听到左边有人喊道:“御令大人!”

江淮闻言转头,发现竟然是黄一川。

“出什么事了?”她问道。

黄一川极其激动:“小有消息了!”

江檀有消息了!

江淮猛地瞪眼,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浑身激动的颤抖:“在哪儿!”

黄一川气喘吁吁道:“在吴鹿一个叫寿村的地方!”

江淮双眼充血通红,忙不迭的点头道:“快一年了快一年了。”抬头紧紧的盯着黄一川,“办得好办得好,我现在就去吴鹿,亲自去吴鹿!”

黄一川担心江淮的身体状况,却又知道她不会听,遂道:“好。”

江淮带着齐夺费了半个多月赶到了吴鹿,那吴鹿刺史亲自带人迎接,可江淮未曾休息停顿,直接杀到了那寿村,又叫李家村,她和村里的里正一打听,并未有江檀的消息,甚至都没有新人进村。

开春天寒,这吴鹿更是凛风猎猎,江淮站在村里的一口井旁,盯着那井水里自己的倒影,苍白的脸色尽是被此事折磨的辛劳疲累,精神也逼近崩溃的边缘。

而齐夺环视着这漫天黄土破瓦的村落,自是心急如焚:“小到底在哪儿啊。”

江淮艰难的撑起身,小小的动作便让她气喘吁吁:“骆择善吩咐修仁将她绑到这里。”蓦地扶额,“这都快一年了,我必须把檀儿带回去。”

齐夺面色为难,上前道:“大人,有句话属下知道您不爱听,可是”咬牙愤恨道,“这里民风粗暴,小又出落的跟花儿似的,怕是早就”

江淮猛地甩眼,那人立刻闭嘴,只得再次吩咐人去寻找,但寿村的人似乎都了一张嘴,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谁也不肯透露江檀的消息。

可直觉相告,江檀肯定就在这里。

村里的纷乱一直持续到了傍晚,齐夺带人将这寿村几乎翻了过来,也丝毫没有江檀的身影,回来复命时有些愧疚道:“大人,恕属下无能。”

江淮望着那树梢上挂的月亮,脸色冰冷:“怎么回事。”

齐夺道:“大人您不知道,那里正肯定有事瞒着,这一天他千拦万阻,就是不想让属下带人找到要不要带他来问一问。”

江淮蹙眉,刚要开口就听到不远处有个孩子一颠儿一颠儿的跑过去,嘴里还唱着一首熟悉的童瑶:

山下有湖湖有湾,山上有山郎未还,记得解侬金络索,系郎腰下玉连环,郎别心绪乱如麻,孤山山角有梅花,折得梅花赠郎别,梅子熟时郎到家。

这是她从小教给檀儿的童瑶!

江淮猛然僵住,上前一把抓住那孩子的手腕,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那孩子被她吓坏了,哭咧咧道:“你”

齐夺也吓坏了:“大人?”

江淮紧皱眉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怯生生道:“我叫门坎儿。”

江淮屏住呼吸:“方才你唱的童谣是谁教给你的?”

门坎儿低低道:“是里正家的新姐姐。”

齐夺闻言骇然,气的是血液沸腾,对着严阵以待的十六卫厉声道:“还不快去!”

欢的结局是晾的私心,她这样实际上是应该死的,但晾觉得,这个角色死了就白瞎了,所以叫她远嫁,也没给她安排任何的感情线,然后,下章有个极其重要的人物要上场了,到时候看大家的火眼金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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