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君只觉得酸楚难忍,起身往门外走,只是她想了想,忽然停在门槛内,对着那床上的人道:“江淮,我要离开安,我要走了。”

崔一愣,不解道:“你去哪儿?”

花君冷静道:“我知道现在你们不需要我了,所以趁着我还没有死在你们的手上,我决定离开这里,去追随丹鸿的脚步。”

“逍遥山水?”

床上的江淮睁开朦胧的眼,失笑道:“真好。”

花君又道:“你的意思呢?”

江淮自然不会阻止,她也不想让花君就此陷在这里,从而赔尽自己无辜的一辈子,遂道:“当然好,只是必须每半月报来一封交代平安的书信,否则我不放你走。”

“成交。”

门口的花君坚定道:“我即刻启程。”停了停,“还有太后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江淮望着房顶:“路上心。”

花君又站了几秒,这才毅然决然的离开。

江淮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这才再次闭上眼睛,她轻嗅着,知道生命里的那抹海棠花香,是再也闻不到了。

床边的崔见状,苦涩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江淮无力摇头,无法回答。

而崔握住她的手,平淡道:“但无论怎么说,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你这边。”

江淮睁开看她,忽然问道:“若我说我想要这大汤的,不是为了世子,而是我自己想要呢?”

崔的眉头猛然一跳,有些紧张道:“你不会的。”

江淮则坦然道:“想要傲立于这安之顶者,则须胸阔如瀚海,非容之乃大,而是欲之存。”停了停,“我没办法回头了。”

崔眨了眨眼,这才咬牙道:“那我也帮你。”深吸一口气,“只是我劝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去做。”

江淮轻微颔首:“我现在所做的,就是逆水行舟,时间亦如风浪,它会带走一些东西,留下的,就是我真正需要的。”

崔无声颔首。

江淮思忖片刻,开始了又一轮的谋划:“阿,我现在需要休息,你帮我跑一趟司天台,叫庞密散出些流言,我这回,要除去欢。”

崔道:“我知道了。”

花君临走前,特地交代人送一盆海棠花盆景去御景殿,太后为了安抚她的心情,便摆在了随手可触的地方,日日闻其清香,只觉的身心舒爽,四肢百骸都松泛了许多。

而日子很快到了秋末,江淮和慕容的矛盾加深,只偶尔才会回一趟侯府,每次都要闹不愉快,余下时间皆留在上御司,继续着筹谋。

偶尔程焕来探望,慕容苦涩感慨:“她太狠了。”

而那人则了然轻笑:“她不是狠,她是真,她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除了这个,她的眼里看不到别的,便是一路碎骨踏血,也无所谓,更何况是几条无辜的人命。”

慕容无言泪落。

夏月中时,江淮偶然得知孙云昌和李侃元当年谋反之事,曾有意拉上唐亦风一同下水,只是那人拒绝了。

因着唐亦风是宁容左的人,江淮不肯放过,便叫黄一川他,称他必居心不良,那人虽然辩解,但黄一川咬死他若是一心忠君,也不会被孙云昌和李侃元看出来,而借机拉拢。

皇帝本想为了宁容左保下那唐亦风,但江淮已经如日中天,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于是乎皇帝受多方逼迫,只好将唐亦风贬至地方。

而江淮很快提自己的人来,顶替了唐亦风吏部尚书的位置。

再然后就是夏月末,江淮拿到国学院院首郑徽的笔迹,临摹后以叛国反诗将他扳倒,使胡不喜同时接手国学院。

郑徽是欢手下最后一员大将了。

周佐弄瞎了沈萧,那人致仕倒台后,欢党塌了半边天,而韩渊也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没有入他人麾党,却也不再为欢做事,剩下得麾党散的散,另攀高枝的另攀高枝,彻底分崩离析。

只是秋尽快入冬后,南疆传来消息,在和漠岭的乱战中,司城为了保护江歇而中箭身亡,皇帝照例追封加爵,在南疆厚葬了那人。

江淮本以为司城的死会打击到江昭良,谁知她抽空去灼华宫,那人只是沉默许久,才说了一句:无妨。

江淮无奈唏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她本想着等扶统大任成功,叫江昭良出宫和司城团聚,以圆满这两人的年少爱情,如今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再加上祸不单行,世子江彦的身子入冬后也不行了,眼下要急的不是时间紧缺,而是就算扶他上位,怕也挺不了多久。

于是太后找到江淮下了嘱咐,要给江彦娶妻,以待将来扶其嫡子上位,只要是信王一脉,皆可作为传承。

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江彦自然也没办法拒绝,只是慕容和江淮又狠狠的争吵了一次,直到太后出面才算完。

而那人在斟酌江彦正妻人选的时候,必须要保证那人身后的势力单孤,遂日后不会生出异非来。

谁想到最后,是郭瑾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江淮自然不同意,但耐不住那人坚持,加之太后劝说,也只得同意了。

婚礼办得又快又急,但好在无有意外,而施药过后,郭瑾在翌年开春时总算怀孕了,崔探脉,确定是个儿子。

江淮本以为至此可放心了,谁料南疆再次遇到危机,漠岭蛰伏多年才开启此役,自然不是好对付的,遂上折如纷雪。

正在满朝一筹莫展的时候,黄一川上柬,称连月征战,大汤和漠岭皆吃不消了,但若是再耗下去,必定是大汤先败,到时候南疆新城一破,怕是又要重蹈百年前的覆辙,遂要和亲。

和亲也只是缓兵之计,但却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漠岭族没有选择必定会同意,且不用江淮唆使,黄一川便举了欢。

皇帝听他这么说,也茫然动了心,俗话说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女子便可解燃眉之急,何须再枉费他人性命。

更何况,欢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皇帝皆看在眼里,这样一个让人不安的女儿留在身边,怕是不太稳妥,遂答应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