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的夜里,本来就够冷了。再加上跑起来那风。那叫一个酸爽。
等荣玉背着他一路跑到献郡的地界,荣成起已经在她背上冻成一个冰雕。头上,脸上,身上全都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花。那乱发就像雪乡枝头的雾凇,摇拽多姿的支棱在他的脑壳上。远远看,就像背着一个大号儿的白毛猴子。
她看见路口的石碑上,两个古篆体的‘献郡’心里甚至还有些小得意。她没走错路呢。这时,天色已经大亮。通往献郡的大路上有好几道关卡静静的伫立着。不过黎明时分天气尤其冷,连年战乱,这一带商旅早就不通了,路上也没什么人。那些把手关卡的士兵都远远的所在路边的营帐里烤火。
荣玉背着荣成起顺利通过关卡。那些士兵看见她,也只是远远的吆喝了一声:“干什么的?”
荣玉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那些人见她背着一坨毛茸茸的东西,以为是山里的猎户,也没放在心上。就让她走了。
荣玉通过几道关卡,再往前走不远,道路两边就渐渐有了人烟。忽然,一个老农从路边蹿出,一把扯住了荣玉的衣袖:“你还有脸回来?跟我家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荣玉十分纳闷儿的望着那陌生的老农:“我不认识你。”
“你这毒妇,我花了五钱银子买的你,给我儿子做媳妇。你嫌我儿子傻跑了。害我找了好几天。现在竟然说不认识我?给你几锄头,你就长记性了。”一边说,一边冲荣玉眨眼睛。
这时,远远的有路人向这边看来。那老农有些发急。松开荣玉去扯昏迷不醒的荣成起:“总算你还有些良心,知道我儿子为了找你跑出去,没把他扔在漫天野地里喂狼。要不然,我一定打死你。”
“不是……”荣玉想要分说,荣成起是王子,怎么可能是这老农的儿子。
却见那老农向她使眼色,压低声音道:“莫要高声,我是郡候派来打探九王爷行踪的。”
荣玉有些懵,这怎么回事?
“走,家去。”那老农猛然提高了声音。他无法将荣成起从这小女子手里扯出来,只能重新去拉扯荣玉的袖子,并且连连向她使眼色。荣玉后知后觉的回头。只见好几个晨起休整农田的农人,远远的站在路边围观。
荣玉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跟着那老农下了大路,顺着田埂向不远处的村庄走去。
这时,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温度比起夜里有了一点点回升。荣成起身上的霜色开始融化。水痕带着他衣服上的血污往下滴,落在田埂上,留下淡淡的一个个红痕。好在今冬无雪,田埂上的土干燥松散,风一吹就将那血痕掩盖了去。连同荣玉和那老农的脚印,一起归于尘土,了然无痕。
老农的家就在村头。很普通的三间正房。泥墙茅顶,外面的围墙却很厚实高大。荣玉把荣成起放到土炕上,这个时候她还以为荣成起只是睡着了呢。是那老农看着不好,上去一摸。荣成起的四肢都冰凉了。荣玉心里这才有些微微的慌。不过,如果这个时候荣成起死了,估计她也不会十分难过。比起同生共死,她和荣成起之间还差得远。
那老农立刻就慌了起来。这小村庄,连个行脚的大夫都没有,就更别提高明的医生了。好在他出门在外,保命的丹药还是有两颗的。此时也顾不上顶不顶用,对不对症。总是死马当活马医。给荣成起吃了丸药。他连忙就套了驴车,将荣成起往郡府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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