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沐言脸上浮现跃跃欲试的表情,老人不经意间叹了口气。

“您怎么了?祖父大人?”

沐言忙问。

老人没说话,用他那双病恹恹但十分锐利的紫色眸子盯着沐言,仿佛在审视他。

即使他现在行将就木,即使他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普通人,可身为剑圣的洞察力和直觉依旧残留在这具躯体上,无形中给予沐言沉甸甸的压力。

“沐言,”老人开口:“你一定对苏利亚有所隐瞒吧?”

沐言默然不语,抿了抿嘴。

“而且你也不打算告诉她,对吗?”

依旧沉默。

“你担心她,觉得这样会伤害她,所以你选择隐瞒,甚至是不告而别,将难题甩给我,甩给这个刚刚苏醒,一只脚踏入坟墓的老人,寄希望于我可以替你说服她,甚至是将唤醒我作为对她的补偿,是吗?”

还是沉默。

老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我现在还能挥的动剑,年轻人”老人突然厉声:“我一定用剑洞穿你的膝盖,让你跪在地上感受不及她万分之一的痛苦!”

沐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脸色涨得通红。

祖孙间的空气凝滞了许久,直到老人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语气也柔和了起来。

“听着,年轻人,无论你打算做什么,去和她见一面。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一定能理解你,不会像那些蠢女人一样哭哭啼啼地束缚你。只有这样,在最坏的结果发生时,你也不会后悔,才会更豁的出去也只有这样,她才会同样心怀希望

“她把全部都交给了你,而你却有所保留,我不会站在大道理上指摘你,这无关公平与否,只是我现在作为一个祖父,认为你还不配被她如此挂念。哪怕,你即将为更多人,乃至一个族群、一个世界流血牺牲,这些,也都不能弥补她。你明白了吗?”

沐言点了点头,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

站在床边的帕图纳克斯看着这位枯瘦的老人,眼睛里闪过赞叹之色,随即将手搭在床边。

顷刻之间,原本离开了沐言后枯萎凋谢的鲜花植物开始疯长,整间屋子一时间春意盎然,弥漫着浓浓的花香和绿意,除了蓬勃的生机之外,醇厚、温和的灵魂之力发疯似的钻进老人体内,滋润他早就干枯不已的灵魂

对这一幕,老剑圣莱茵脸上没有任何惊喜,反而涌起愈发浓重的担忧。

他曾经是一名举世无双的剑圣,几乎站在洛坎的顶端,即使是高傲的精灵也不得不对他的天才表示发自内心的赞叹

但是,他无法理解自己陨落那年突然遭到的攻击,无法理解那份莫名囚禁了自己几十年的力量,更无法理解774年那道神秘的低语

同时,无法理解沐言的突然出现,和眼前这一幕现状。

对这些,唯有一个解释他们超脱了凡人可以染指的范畴。

即使他是传奇,是剑圣,是凡人实力金字塔顶端的人,可他依旧是个凡人。

超脱了这个范畴无疑是神!

而老人无比确信,这一切,这有关神明的一切,正是刚刚那个年轻人要介入的难题

如果他和沐言没有任何关系,他会感到惊讶,感到后生可畏,甚至因为人类出了这样杰出的年轻人而感到慰藉

但现在,他只感到心惊肉跳和不安。

因为那是他孙女最爱的人,他倒宁愿那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老人闭上眼,一滴眼泪从干涩的眼角滑落。

毗邻自由广场的斯图卡街区,最繁华的那条杜姆克大街上,晨星的贵族和平民排成长队,在迁徙的名册上登记。他们吵吵闹闹,时不时发生一两起冲突事件,长街两边的王城守卫不得不扮演起保安的职责。

队伍排了一千多米长,从杜姆克大街出来,沿一条收拾干净的小巷子扭成s型,前半段倒是一反常态的安静,这一切大概因为一个梳着单马尾的金发剑士。

无论是蛮横的贵族还是敏感的平民,都将崇敬爱慕的目光投在她身上,一时间忘却了争吵,连空气都变得和睦起来。

“苏利亚!”

一个不合群的清朗声音划破了迷人的空气,队伍里的人无不对声音的发出者怒目而视,同时也有人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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