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定陵一席话,让朱颜不经意间看到了内心最为阴暗而隐晦的心思。
她原本也能像定陵一样,放他自由,任他高飞,来日重逢,是敌是友再论不迟。
可她不愿放他走,又忌惮他的留,这是为了什么?是因了她的私心,数万年的寂寞与内心封闭,难得寻得了些许安慰,怎么舍得轻易放手。
是她错了吧,所以他才连句道别都没有,归还了偃月,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颜心潮跌宕,泫琅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趁着这机会,便施术将千忧摄走,定陵也并未阻止。
小小的女孩儿腾空而起,骤然扑入了青衣少年的怀里,少年低头摸了摸她头顶的两个发髻,仿佛将三十六天的星屑都装入了眼底,片片都印着她红润的小脸,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师叔祖,你留下的六瓣金莲已被千忧殿下尽数饮下。”
葛雍骤然开了口,早在众人纠缠不清的时节,他已施了术法,将一身狼狈褪去,换了一身整洁的白衫。
听到六瓣金莲四字,少年眼中的笑意尽数褪去,目光变得有些寒冷,抱千忧的手也不由得收紧了些。
千忧只觉小身子生疼,伸着小手臂使劲推着泫琅的胸膛:“死泫琅,娘娘腔,放开我,你快勒死我了!”
泫琅像是无知无觉,依旧紧箍着千忧的身子,只是怀中人渐渐安静了下来,眼皮耷拉着,打了个小呵欠,闭着眼睡了过去。
“既是如此,倒也是好的。我正想着日后真要成亲,没个正经聘礼给她,如今倒好,她连我的心都给吞下肚了,这下可反不了悔了。”
说的像是玩笑话,听来亦是动人的情话,就连说话的人面色也恢复了一派祥和。
唯有葛雍面色不明,想起了当日在《罪仙录》里看到的那一幕,遂不甘心地追问:“为何为妖?”
泫琅冷冷打量了他一眼,那眼中分明是杀意,但很快就散开了。
“你看来,妖为何?”
泫琅不回答,反而跟他打起了哑谜,论起了道法来。
“妖为邪,以术惑人,以法乱道。淫邪污秽,叛道离经之不祥者,是为妖!”
葛雍实实在在将从书本上对妖的描述,照本宣科地背了出来,看着泫琅满是不惧。
泫琅笑了笑,像是在笑葛雍的稚嫩,又像是在自嘲:“叛的是谁的法,离的是谁的经,乱的是谁的道……妖者,不过是聚而成形的执念罢了。”
葛雍微怔,还想再辩,泫琅已面露不耐,转眼就要隐去身形。
此时,朱颜却动了,纵身飞了出去,一把偃月瞬间打碎了泫琅刚开出的灵法通道。
“泫琅前辈,你就这般走了,恐怕不妥。”
话毕,人已经拦在了泫琅身前,一步不移,宛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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