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夏越来越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全身乏力,胸口处一阵阵的发痛。
心脏跳动频率的衰减也让寒冷更加的刺骨,身体里的丝丝温暖完全来自乔茜和奥兹手上,然而那里传来的温暖微弱得像雪地里的一丛小火苗,仅仅能保证自己不被冻死而已。
他能看到,聚集在他身边的死气分外的多,仿佛猎食的鲨鱼一般,只得他失足从生命的船上掉落下来。他似乎能看到死气化作了一张张模糊的,没有五官的脸,脸围着他不停旋转,在在他耳边私语和窃笑,嘈嘈切切,听不清楚。
尽管他已经虚弱无比,以致于连嘴都不想张开,但他觉得必须得想办法转移一下注意力,才能暂时忘记那些脸和水中酷烈的冰寒。
因此他虚弱地开口道:“乔茜,瑟拉之泪到底是什么东西?”
乔茜满含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她明白罗夏的意思,罗夏是在借着问话来转移注意力。她又将斗气多输送了一些,但这终究是饮鸩止渴。
待到罗夏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她才仔细解释道:“瑟拉之泪是冥河之花,据传它绽开在冥界的边缘,由游魂的泪水和对人间的眷恋凝聚而成,千年破土,千年成熟,待成熟时可庇护着无数游魂破界而归——当然,这只是传说,传说总有些浪漫化的部分。”
乔茜停了口气,发现不但奥兹和艾德莉亚看了过来,另一边的几只地精也虚弱无比地支开双眼盯着乔茜,于是乔茜继续说道:“瑟拉之泪当然不可能有这种传奇的效果,事实上它也不仅只长在冥界边缘——不过稀少却是真的。庇护游魂破界而归的传说我猜大概是来源于瑟拉之泪拥有的守护效果,就像现在一样,它能帮我们隔绝冥河中死气的侵蚀,想必以前鹰身女妖们在这种时候,便是靠着瑟拉之泪的庇护才渡过血雾来临的困境的。
不过瑟拉之泪最厉害的地方并不在于抵挡冥界的力量,它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能让人在传说中可以消解一切的混沌物质中来去自如。”
乔茜讲到这里,旁的几只地精忽然神色大变,乔茜似有若无的看了它们一眼,地精们立刻闭上了双眼。
“消解一切?那这些血雾是混沌物质吗?”艾德莉亚开口问道。
乔茜沉吟了一会儿,还没有开口,奥兹突然出声道:“不是混沌物质。这些血雾的消解性似乎只针对了生命物体,和真正的混沌还是有区别的,否则这条冥河又如何能挡得住它们。不过里面倒隐隐有些毁灭规则的影子,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弱化了的混沌物质。”
福斯特突然抬头看了奥兹一眼,又立刻低头做自己的事,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刚才听从了直觉的指引,没有做出什么傻事。
在这个年纪便能感应到毁灭规则,这预示着魔导的大门完全是向他敞开着的,想合都合不上。也许全盛时的自己能勉强压制住他,但只要再过几年,自己落到他手上想跑都跑不了。福斯特想了想,这种程度的天赋似乎也就战狂尤因斯坦能够和他一比了。
“这么说我们可以直接出去了?”罗夏试探着说道。
“恐怕不能。”奥兹苦笑道,“即便你吃下了一整株瑟拉之泪,也不过能让你短暂的在混沌物质里停留,虽然这些血雾不是混沌物质,也许能在里面多撑一段时间,但我打赌这点时间绝对不够你走出洞口的。”
罗夏听了不再言语,不是他不想再说话,而是冷到已没力气再开口,体内的血管似乎已从漂满冰碴的河流凝结成封冻的河道。
身周的死气如有实质一般在他身周缠绕,他恐惧得想大声尖叫,身体却迟钝得无法反应。
罗夏渐渐有些意识模糊,似乎又回到了命运觉醒的那个晚上,回到了那个噩梦中,回到了和埃文搏命的那一刻。
他看到了,那些死气凝成的脸渐渐清晰起来,幻化做了埃文,幻化作了那些死在车外的人。
埃文脸上写满了快意和恶毒,似乎在对他说:“看吧,你迟早要来的。”
无尽的狞笑声在身周响个不停,仿佛在嘲笑着他终究逃不出命运的窠臼,嘲笑着他不自量力的挣扎。
生机似乎有了溃散的先兆。
一切早已注定了吗?罗夏在心中无力的发问
奄奄一息之际,那个奇怪的图案终于到来,它倒映在罗夏的瞳孔中。
刹那间,罗夏瞳孔的边缘化为一条背上布满倒刺,衔住自己尾巴的蛇,而瞳仁则变作了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洞。
随着图案渐渐清晰,那条蛇似乎活了过来,三只暗金色的眼中有光芒流转,一圈黑色的火焰出现在了身周。
它开始衔着尾巴游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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