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搂住它的脖颈,继续说着:“妈妈说我死了,就可以看到爸爸了,她也不用守在这个家里。我不想妈妈总是哭,妈妈笑起来可好看了。我死了妈妈是不是就会笑了?可我怕痛,九尾猫你帮我好不好?”

孩子的妈妈九尾猫在屋顶晒太阳的时候见过几次,纤细的手指间总夹着一支同样精致的细烟管,乌黑的烟管儿衬得她的手格外白皙,指尖的蔻丹也红得盈盈欲滴。

“爸爸死的时候,他就很痛,他的脸全都皱起来了。”

九尾猫没有想到,猫生第一次有人向它许愿,竟然是要自己杀死他。

它舔了舔他的手心,轻轻一跃跑开了,它真心想走开没有谁能抓住它,它要,好好想一想。

它伏在树上,看着这座房子里发生的事情。

佣人们假装看不到这个孩子,却又会在孩子看不见的角落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他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玩游戏,一个人睡觉。如果不是每天跟他口中的先生上课,简直就像是被隔绝在这个房子里。

他口中的妈妈,白天忙着在不同的车子里进出,晚上或是打牌或是喝酒,输钱的时候,喝醉的时候,倒是能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

说自己怕痛的孩子,在挨打的时候却是不哭的。他也掉眼泪,泪水一汪汪包在眼睛里,太多了装不下了就一串串摔到地上,渗进地毯里,一丝声音也没有。

期间,孩子也会到露台去寻它,必须睡觉的时候,就在露台留下火腿肠呀清水呀之类的吃食。

这就这样过了几日,这天旁晚它正窝在露台边的大树上睡觉,就见那孩子倚在露台上,用手撑着下巴,含糊不清的说:“九尾猫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也想为你许一个愿望,可是你已经有第九条尾巴了。”

九尾猫想,有什么办法让他换一个愿望,比如帮他找个新家这类的。它知道,城东山上那对老樵夫夫妇想要个孩子很久了,它还可以给他们很多钱,让这个孩子过跟现在一样衣食无缺的生活。

它想,等天亮了就带这孩子去山上走走,没准他也会喜欢那对老夫妇。

天是被火光照亮的,老妖怪们聊火烧阿房宫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到底想象不出天也被烧得火红的模样。那些老妖怪们对此评头论足的时候,它也遗憾自己没能赶上那般盛况。

但现在,它更希望自己永远不知道火光冲天的样子。

它冲进去找到人的时候,那孩子正躺在他妈妈的怀里,见到它还想笑,还是那样不分轻重地抓住它一条尾巴,说:“九尾猫,我要死了,对不对。真的不痛呀,谢谢你。”

可你抓得我很痛呀,你快睁开眼睛,说你想要活下来,我才没答应让你死呢!喵!

九尾猫很生气,尽管它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空气里充沛的妖气一触即发,九条尾巴气势汹汹地在身后张牙舞爪。密闭的空间却宛如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再回神,它已经被人揪着颈毛站在了树上。

“你早就知道那孩子会死,不然他怎么看得见你的尾巴。”那人倒也不怕它再冲进去,叉着手靠在树干上。

“就算他告诉你想活下去,你送他一条命,可这样的乱世,他一个小孩子,又怎么保得住那偌大的家业。你给他一条命,还能保他一世命?”

九尾猫炸起的毛慢慢平复,这个叫天心的人它并不是第一次遇见,他说他要当一个浪子。它见过人间的浪子是怎么样的,所以它才觉得可笑,一个刚出来游历的小毛孩,也好意思说要当浪子。

九尾猫:“你管我?本喵高兴给他一条命,高兴护着他,你还能拦得住?”

“真想不到,一根火腿肠就能笼络传说中的九尾猫妖!”天心啧啧嘴,“我天天给你火腿肠,你跟我走好不好?”

九尾猫不想理他,甩了甩尾巴:“自杀的人,到了府君那会怎么样?”

天心好像看到了老熟人般冲前方挥挥手,瞄了它一眼:“她妈妈不好说,小孩子是无心的,一句被牵连总说得过去,不至于跟大人一样受罚。”

时隔六月,天气开始转凉,一个人吃东西的时候好像也跟这天气一样有些冷清。

看着路口再一次“巧遇”的那个人,九尾猫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又伸足了懒腰,才龙行虎步地走到天心跟前:“每天都有火腿肠?”

天心极快地顺了顺它的毛,笑得像个二世祖:“吃到你腻味了为止。先把你的尾巴收一收,吓跑了客户,我们还怎么玩。”再挠挠下巴,啊,手感真好,尾巴毛茸茸的真好摸。

有了九条尾巴,冬天它坐在自己肩膀上,就能拉个1条2条的给自己当个围脖吧,又暖和又骚包呀呵呵呵呵……

天心浑然不觉自己的笑声有多猥琐,蹲坐在面前正惬意享受着痒痒挠的九尾打了个冷颤,这感觉,怎么,这么瘆人呀,喵~

从此以后,不管天心以何种面目出现,身边总会跟着一头神气的九尾猫,后来,又多了一个华丽的偶人。

当然,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关于天心他们的故事,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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