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还未亮,整个京城都笼罩在黑暗的天幕下,但毕竟已近黎明。

从二楼望出去,包括言家的宅邸在内,远远近近的城池中,也已经有了点点浮动的灯火。

附近的院落间早起的下人们在走动着,隐约的说话声。

更远处的地方,越过了院墙,沉浸在黑暗轮廓中的一条条街道,朦朦胧胧的房舍灯光。

一间二楼的灯火没有亮着,一般这个点时,就该有人进房了。

房内,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形,正坐在言于伯的床边上,天色还未明了,看不清她的容颜如何。

假如女子穿着艳丽显眼的衣饰,想必会看得更真切一些。

可以断定的是,这女子衣饰的颜料,跟乌黑的天色融为了一体。

而这名女子的手,正轻柔抚过着言于伯的脸,而她嘴角有些轻微地上扬……

还在熟睡中的言于伯,没有任何察觉。

他的寝室就在二楼,早些年前,此时就有多名丫鬟婢女端水伺候他起床了。

直到长成少年时期,就认为自个儿又不是皇帝老儿。

也不是断臂瘸腿的无用之人,便吩咐他们不需一群人来伺候他起床。

言籍看得于心不忍。

便不知道从那里拐骗来的一名长相清秀的少女,唤她来伺候言于伯的吃衣住行。

少女初到时言家时,性子冷冽,约莫是从小就不近人情,对任何人都是冷淡的性子。

在言家向来就自认为天的少年言于伯。

愣是不敢接近她,看着少女一身黑色却有些打皱的衣裙。

外再加上那一副冷冰冰的眼神,仿佛一碰到她,就会暴起杀人似的。

两人眼神轻微对视,言于伯浑身立马打了一个冷颤。

接着缩到言籍身后。

言籍虽然不比守家门的段叔叔高大健壮,却觉得比较有安全感。

待安顿好那名看起来年龄和自己相仿的黑衣少女后,私底下很不地满埋怨他爹。

“从那儿弄来的可怕女孩,在十步以外都能感受到她那份冷清,是不是存心想害我呢!”

言籍笑容有些勉强,摸了摸他的头道:“爹怎么可能会害你,那是你爹一个兄长的女儿,他爹走前托付给我帮招看的。她出生在凌州,父亲因为得罪了人,害的家破人亡。被仇家盯着便四处奔波,途中母亲也被仇家杀死,老宁家就剩这么个娃子了,你说能不照顾她吗?还有啊,她叫宁梳,可不许欺负她…”

少年时的言于伯喃喃重复了言籍说“宁梳”两字。

待回过神才撇撇嘴道:“谁欺负谁还说不准呢。”

言于伯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知道同情少女的悲惨的身世,还是另有别的。

他的神情被言籍捕抓得一清二楚,脸上面露微笑,也不说一句话,安静地等待下文。

微风吹拂着言于伯扎起的发丝,这是婢女们帮整理的。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娘亲,只听言籍说过,自己的母亲生的很好看,也很温柔。

不还明事了的自己,没当问起母亲去了哪里时。

总是听到言籍一便又一便说着:“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笑容比刚才还勉强,简直比哭还难看。

直到有一天,他翻着言籍的书房,发现数不清的白纸上写着满满“赵素娥”这名字,还有些纸张似被浸泡在水中,却不全湿透。

才发觉自己的娘亲,真的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愿再提母亲的事,他似乎明白了言籍不肯说的苦衷。

言于伯蹲下身子,拿是一根木条在地上描绘着,头微低。

“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这兄长?还有啊,都说遇险了,你怎么跟只千年王八似的无动于衷。”

“……可冤枉你爹了,真的不是我不想动,事情发生之后才知晓的。当年还没娶你娘时,和他是位要好的兄弟,但人各有志,他有他自己的理想,你爹也有自己的梦想,便分搁羊道了。不想当日,一别竟然时隔了十多年,然而这十多年里,竟打听不到他任何消息,当时就想啊,他没准已经过上好日子了,就没太放在过心上了……”

言籍当时曾经很认真地问,你想不想认宁梳为姐姐呢。

言于伯就回答他。

光想也不成啊,得去问问她本人同不同意才行。

万事不可强人所难,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白读了几年圣贤书了。

言籍笑着说了几句,也对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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